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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谪宦》 40-50(第13/16页)
诊治,还留于玉容殿细心照顾。
“快请起,勿多礼。”阮嫔道,转脸示意宫婢将秦霜衣安置回里屋,“秦小主好好休息便是,本宫就先不叨扰了。”
“还请留……留步。”秦霜衣却是挣扎着坐直身,仰头怔怔地望着阮嫔,泪水涟涟落下。
决堤只需一刻,蓄不回去了。
“唉,莫要招惹温贵妃同皇后娘娘就是,家世显赫又荣宠加身,还是些争心重的,谁遇上了都得倒霉。”阮嫔复又蹲下来,轻声安慰道,“她们若要来,妹妹就先忍一忍。”
她的容貌看起来实在不算出众,却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说出的话语并不特别,却又能让人甘愿信服。
两人交谈安抚了一阵,直到秦霜衣渐渐缓和过来。
阮嫔在相送下走出玉容殿几步,又缓缓回过头来,有些出乎人意料地问:“且容唐突一问,你可听闻过云厂督?”
秦霜衣眸光微闪。
她多多少少是从父亲那里听闻过一些的,都是些激愤指责的言辞,诸多不屑。
“姐姐何意?明说便是。”
“前朝后宫三两事,是非曲直难定论,借扶摇之势,扬万籁之风。”阮嫔渐渐走远了。
不知是否是因着距离隔得远了,秦霜衣在这时竟是从她那柔弱的身形上看出些许料峭的意味。
细看之下又消失了,和那是是非非的传言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
司礼监,内值房。
一块砚石被重重地扔了过来,砸到人身板上时发出的声音像是能渗进人骨头里的沉鸣。
跪在地上的云卿安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地一声不哼,只道了声“义父息怒”,伏身将额头抵着其下冰裂纹铺就的地砖,任凭那侵略性的冷意一直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让我息怒?我看你是想气死我!”魏玠背着手在云卿安跟前反反复复地踱步,气得七窍生烟,“临走前你应允过我什么的啊?结果一转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可好,让司马轻轻松松地打了胜仗回来,你是想让狗急跳墙的羌戎人在为父身上撕扯掉一整大块肉下来才满意对不对?”
“卿安不敢……”云卿安敛眸。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一次是这样,两次又是这样,先斩后奏玩多了也就越来越娴熟了是吧,我看你是压根没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魏玠粗声粗气地打断,没给云卿安解释的功夫,他此刻正心急乱如麻,说好了要就铁箭头丢失一事给羌戎做出补偿,因而他在出战前便向元璟帝提出让云卿安担任监军,阻碍取胜才是其目的所在。
可别说设阻了,现在传来的消息都把司马厝给说得神乎其神,如何破军夺胜轻而易举,更有的说司马厝若是想要那羌戎二皇子的人头,那也是探囊取物的事。这简直让魏玠听得胆战心惊,生怕羌戎人一个恼怒之下将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来,寻他麻烦。
“哼!你就回宫监房那跪着去吧,好好看看你的来路,掂量掂量清楚,给自己醒醒神。”魏玠气不打一处来,甩袖便走。
要是飞腻了,那就摔一摔,饶是那潇潇雨中的孤竹也能被摔折成两三段,较个什么劲。
“是,义父。”云卿安神情平静,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
他既承得了过,则也担得起果。
第50章 不思量
所谓的宫监房位于恭俭胡同中, “宫监”也由此谐音而来,其和宫里头大部分侍人们住着的一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建筑。唯一不同寻常的, 大概就是宫监房顶上有着三个大烟囱,专给刚净身后的太监们休养保暖的。
丝丝缕缕的烟气打那儿缭绕升起时, 那将断不断的一口人气便就这么地被吊着了。人命尚且还不如蚁, 而他们都在偷着生。
云卿安早就走出了这里, 而如今又被罚到了这里来跪着,直面这曾刻进他骨子里的、既得的事实所赐。
西斜的日影纡尊降贵似地照了来,将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显得有些萧索, 可他仍是在这宫监房外廊阶下一动不动, 腰背笔直。
有窥探的目光从不远处投来,像是疑惑和探究。堂堂东厂提督若不是犯了事,何至于如此。
云卿安微抬眼。
里屋那从气若游丝的人口中响起的细碎呻.吟声仿佛是直直地灌进了他耳中。既像是别人的, 又好像是他自己的, 余音回响。
他的过去。
在那一片寂静的房中,惟听噼啪火星子跳动的细微声响和人浅浅的呼吸声。
“十三斤小米、两篓玉米棒、四担芝麻秸及半刀窗户纸。每个人都看好了, 丢了也别想着再要, 没有就是没有。自个儿不珍惜命弄嗝屁了,就等着被收尸吧。”管事的太监在众人旁边巡视一圈后出了门, 公事公办地道。
底下的榻板像块从冰窟里挖出来的石头, 钻心的冷。云卿安不由自主地蜷了蜷身子,在他周边的几乎都同他一样, 是些不过十岁出头大小的少年, 青涩稚气的面上如今全是阴霾。
“喂,我给你说, 幸亏我们遇上个还算心善的,好歹把这些保命的要紧东西发下来了没给克扣,要不然……”岑臻在炕板上趴着小声嘀咕,面朝向云卿安龇了龇牙做了个恐惧的神情。
云卿安点了点头,在岑臻的注视下轻闭了眼。
在这样的年纪里,岑臻多少都对“模样周正”这个词有了些概念,只是在他见到云卿安的时候,那积攒出来的概念好像就被推翻了。云卿安跟岑臻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泛红的眼角搭上无辜的眼神,让他带出一股孤僻忧郁的气质,这股子脆弱感又显得这般的温和。
可岑臻清清楚楚地记得,旁人进入这里时多少都是带着恐惧的,惟有云卿安始终平静,看着那端过来的麻汤和白蜡针时,眼神中有的只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又仿佛是周围所有人都欠了他的。
他们大多家境贫寒,被父母抛弃入了深宫,就比如岑臻和岑衍两兄弟。但岑臻看得细,云卿安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简直和那从高门大户里出来走散了的娇贵小公子没什么两样。
可他为什么到了这里来?岑臻不知道,也识趣地不去问。
“你睡吧,有事我叫你。”岑臻说着便使劲地往炕边挪了挪身子,将手伸下去抓着铁杆拨动两下那火盆子上由芝麻秸烧成的灰。
里头发着亮,浓烟会顺着那大烟囱排出去,溢出来的那些便混杂在血腥味里头,那股闷热也就成为了这些个准太监们的保命符。
若非如此,极其虚弱的他们很容易就命丧黄泉。那随着烟漂浮来去的轨迹,不由抉择地通向了泥泞。
云卿安自是没有睡,垂下眼帘就当作是自我的防护,好像这样就可以找寻到一点点安慰,哪怕是许久未曾入眠,他也都不敢睡。
突然“哐啷”的一声响将云卿安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那是底下的碗被打碎了,接着便听见岑臻在他身边含怒道:“眼睛都长头顶上了啊!搁床底边的东西都能给踢飞,这要是放在路中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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