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110-120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谪宦》 110-120(第13/16页)



    如果只顾着自己享受,听之任之,那结果又会成为什么样?更何况,他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受此殊待,怎么可以接受卿安那低姿态的讨好?又凭什么保证自己一定能为其依靠,战乱未平,他如有意外失命,卿安怎么办?如何能不抗拒反对!心乱如麻只得先暂行逃避罢了。

    缄语脚步微晃,心下动容,一时半刻再难说出话来,那丝怒气悄然消失于无形,随后唯有叹息落下。

    顾虑所想,原是因此,险些错怪。

    相对而明,在净澈的天幕下,隔阂轻轻散去。

    “无论怎样,还是先去看看他为好。”沉默一阵,缄语退后了些,取出物后有些沉重道,“对了,你许是不知道,他曾给你准备的及冠礼,只是当时拿不出手,我今自作主张替他献……”

    “还有,万谢贵府,予子之恩。我与时泾就是为此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司马厝抬眸,带了些许错愕,他随即郑重地从缄语手中接过所递之物,不由得眼眶微热。

    原为囊香清淡,罗缨昭意。

    静谧的室内,一袭身影昏睡在塌上,眉心即使在睡中都没有舒展开,病弱的身躯连呼吸都轻盈得几不可闻。这样的睡颜苍白又透明,仿佛来人的呼吸一重就能将其埋没。

    司马厝在旁抬手轻触云卿安湿润的眼角,静静抚平他眉心的褶皱,似叹似无奈地轻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来时又听闻云卿安因急着想要病好,拼命喝药到吐,急于求成而让人找寻旁门左道,都不知那样的偏方会有多大的坏处,令他又是生气又是心酸。

    将众人都驱退,所剩则更显凄清,室内叹息声好像落入湖面的蝴蝶,激起阵阵涟漪。至此刻,云卿安的眼睛微睁而无助。

    “你因身弱,总是喝那苦涩难当的汤药,我每每看在眼里,都只想替你把那药喝下又生怕误了你的病情。无时无刻不想赶紧让战争停止,带你轻游自在,未落挂念……”司马厝低着头,嗓音低沉而自责,“可你并不知这些,又是怎么认为我的,随时都会把你抛下吗?”

    “如是这样,我原失责至此,令缺信任,觉我会无担当还始乱终弃。”司马厝沉声道,“这些年来去总是踉跄清冷,我知晓你的苦楚。而若是顾此失彼,始终给足不了你安全感,这般无能还妄谈什么大义?”

    云卿安张口欲言,却只能目光定定。

    司马厝凝视着他,缓缓勾起唇角,心口好似被一团蜜糖裹住,但随即升起的心疼又狠狠攫住了他,竟然一瞬间抽痛起来。

    只因陡然意识到,云卿安以前从来都不施粉黛,而今却破例用上了那盒胭脂。会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因病容憔悴而恐……或是误以为他将此物留下便是这个意思?

    “我娘之物,表重惦念,不成想竟会成为你的负担,偏离本意。”他再一叹,看向云卿安,却惊觉那莹润苍白的脸上竟然被泪水完全浸湿。

    司马厝心头一紧,宽大的手掌抚上其脸庞,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觉亏欠更深。

    只能极尽明确,语气认真。

    “这辈子结结实实栽在你手里的人是我,横竖都是绕不过的,故索性今后听命于你,任凭调遣。这些都不是你苦心卑微讨来的欢喜,而是我司马厝除你之外再给不了旁人的,是我恨不得用尽方法让你知晓得明白的,是我前时修来的福分,经战苦后的恩赐……你若自贱,这与作践于我有何异?”

    “纵随冰河锦绣,承天子诏,临轩侯印。破晓连战重霄入,招摇莽撞同利刃出鞘,未曾邀功付垂成。兴亡何顾,按剑除名,任凭白头饭否冢空临。”

    “方明,也愿闲却藏私,归执金吾浮华尽。”

    “而那个人只能是你,只会是你。卿安,听见了?”

    这番话就像定身咒,令云卿安怔愣当场,眼眶泛热。

    闻其表意,好像梦但又不是梦,他此刻才明白,原来先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虽揽藏着陈年旧疴,如履薄冰。背后亦有无往不坚的倚仗,对方没有对自己表皮枯败的伤疤视而不见,也没有肆扬厌弃,只是清明而不踏足。

    尽管在狼烟四起之时私定,却非一厢情愿。坚定不移的爱人从来就在身边,伴随着珍重与在意无处不在。

    该是要坚强起来,振作起来,而不应被爱所困难得照拂。

    司马厝低身,灼热的气息停留在云卿安额间,用手轻轻将彼此发缠交结。

    不要躬身俯首,只盼并肩携手。

    [1]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

    这一战,足足打了两个多月。

    就算不是冲在最前端拼命,也都难免身受数伤,司马厝的身上便也时常沾上许多斑斑血迹,不知是自己或是别人的,过经时都似带着罡风,平白令人生出一股冷冽之感来。

    这样下来,任谁的脾气无论如何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军中有人犯了错,那必定是从严惩处。大家几乎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泾亦是兢兢业业,却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从旁众那投来的羡慕目光。

    近时羌军骑兵暗中袭击了朔北军队的粮运,意图诱主力前往救援并将其击败,遂挑选了最精锐的步兵四部和突骑发起破釜沉舟式的突袭,以先声夺人的气势压倒对手。涿东徐羁冲兵援来得及时,双方合作甚笃,令士气大受鼓舞。

    奔驰和用戟冲刺敌军时,堕马折肩者多,柯守业一度因伤重将指挥权交予其从。温珧倒是成长了不少,尽管战力不够,协助工作倒还做得有模有样,吃苦耐劳。

    日过迅速,战艰丝毫未减。

    阵营中,司马厝黑眸沉静,正与人做着筹谋,旗帜几乎插满了沙盘。

    贺凛掀帘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此时要不要将刚刚发现的事告知司马厝。

    他的迟疑,却尽数落入对方眼中。

    “何事?”令退众人后,司马厝声音淡然,扫过来的目光中却有着一股威压,彷佛能看透人心,让人无所遁形。

    贺凛忙收敛心神,心知有什么事都是瞒不过司马厝的,便索性点头道:“属下确实有要事相禀,于城外乱民中发现可疑踪迹,似为皇……陛下。”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贺凛只觉得身子周围似乎被冻住,一瞬间进入了数九寒天,顿觉冷意入骨。那毕竟都被当成一个死人了,真心希望李延瞻活着的人能有几个?无论这个消息真实与否,都不得不被重视起来。

    “他在这里。”司马厝推测道,用的陈述语气仍旧平淡,镇静无澜。

    收起震撼的心思,贺凛郑重道:“此人混在难民堆里,我今日发现了他,便将人捉了来,此时命人将之看押在一处密室中。”

    司马厝闻言,已然迅速迈步走出。

    另一方,被绳子捆绑在地上,李延瞻浑身都被脏泥掩盖,几乎无法让人看出原本形貌,但仔细端详仍可以发现异样,身形隐隐保留着最初的一点贵态,这也正是他在多人的搜寻之下掩藏了这么久,现在才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