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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鬼灯如漆点松花》 20-30(第10/18页)
闭上眼,睡觉。”
卯日欲言又止。
他察觉到姬青翰的手一直抚着自己的后背,偶尔还会轻轻拍打一下。太子爷倒还挺会哄自己的鬼。卯日朝着他的脖颈吹了一口气,也不等姬青翰反应,就合上眼坐在他怀里假寐。
***
马车停在百色的群山外。
百色的石山不像春城附近群山那般高耸如云,而是低矮圆润,是一个个山丘。山上草木丰茂,山间绿水环绕,水面缭绕着一层薄薄的乳白雾气。
侍从在岸边寻到一个小码头,买了一条船,将楼征抬上去。卯日则推着姬青翰紧随其后。
船只滑行了近三个时辰,转过下一处河湾时,山间隐隐传来了芦笙曲,乐声如同溪水缓缓流淌,又似乎是一只自由的鸟乘风而来。
卯日坐在船舷边,见溪水波动。
绿水上划出了一根竹子。
独竹漂上立着一个人。
对方孤鹤似地站在竹子上,双手横握着一根维持平衡的长竹竿。
那人穿着黑底蓝纹的特色服饰,衣裳上绣着繁复的银蓝色花纹,什么首饰都没佩戴,只是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木架子,架上绑扎着多个鸟巢。
赶鸟人先是拉长调子吆喝了一声,随后手轻轻拍打着腰间悬挂的一面手鼓。
鼓边的苗银如水流动,鼓点合着芦笙曲有节奏响。
湖面微颤,先听见一声鸟鸣。
山林顶端,松枝摇颤。一只蓝孔雀斜飞出来,不紧不慢地绕着赶鸟人环飞了一圈,最后才停在他的独竹正前方。
当芦笙曲渐至高潮,群鸟啼鸣,青山外涌来大批鸟雀,成群结队,如乌云蔽日。
赶鸟人将手探进斜挎的织花小兜中,抓出一把包谷籽,洒向四周,鸟群便在空中接下包谷籽。
月万松得了姬青翰首肯,主动喊对方:“大哥,百色寨还有多久到呢?”
赶鸟人停了洒谷,也高声回答她:“再行船半个时辰就到了!你们去百色做什么!”
月万松道:“我们想去拜访阮红山老先生!问他求一味药!”
“红山师傅十年前便离世了,我是他的首席弟子,阮次山。”
“阮先生,我家公子邀请你上船做客!”
阮次山登了船,将竹竿拉上船。他身形十分瘦削高挑,耳畔边扎着一条长辫,相貌清俊,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他先去看了一眼楼征,又接过月万松递过去的药房核对了一遍,点点头:“确实需要无衣草。”
阮次山又望向姬青翰:“那他呢?需要什么草药?”
姬青翰道:“我是陪他来的亲眷。”
阮次山似乎猜出什么,笑道:“你既然知晓我百雀堂的规矩,那可知道,我百雀堂活人不医。”
卯日站在姬青翰身边,疑惑地嗯了一声,朝着姬青翰小声道:“难不成换人也换规矩了。”
阮次山看不见他。
“他中了血吸虫蛊,半条腿迈进鬼门关,至于我……”姬青翰顿了片刻,目光不经意掠过卯日,“我曾跌下过春城外的高崖,双腿被人砸断,如何算不得死人?”
阮次山打量他片刻:“我见你眉心总笼罩着一层阴云,你是否被什么东西缠身?”
姬青翰眸光一暗:“不劳阁下挂心。”
月万松见气氛低沉,当即问道:“阮次山先生,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阮次山也不是纠结的人,闻言道:“我是百色的赶鸟人,在为六月祭祀做准备。你们来得挺巧,五日后便是百色一年一度的赶鸟节。你们想要求无衣草,可以。今年百色的祭祀上有一面鼓,我想要,你们去取来,我就用一株无衣草与你们交换。”
还有半个时辰水路才能抵达百色寨。
阮次山立在船头,伸手供一只花花绿绿的舒雁鸟停栖。那只舒雁能口吐人言,十分讨月万松欢心。
月万松便向阮次山讨了一把谷籽,放在手心期待舒雁鸟飞到自己掌上,逗弄了舒雁鸟一阵。
姬青翰回到船舱中休息,卯日便在一侧同姬青翰说:“我认识阮红山先生,是因为我的五哥颓不流。”
月万松净了手,走进船舱,闻言低声惊叹一声:“小女也知晓他。或许说,读过数算名篇的人都认识颓不流先生。”
卯日微笑着点头:“没错。五哥擅长数算。他与高秋姐姐是青梅竹马。但五哥自小身体虚弱,跟着山中仙人隋乘歌练过几天八段锦,一直在川蜀养病。养病之余他便自学了堪舆、数算、天文。”
成王元年,颓不流写了一卷算术篇章。篇章广为流传,颓不流成了西周盛极一时的名士。就连成王也将篇章收录,一直想见一见这位身体虚弱却有大才的颓不流。
“就是可惜,成王十二年九月,西周疫祸初显,成王姬野下旨将五哥接到丰京养病,但五哥在途中感染疫病,性命垂危,不得已停在安邑荷花台。”
卯日声音平静:“成王十三年,西周大疫第二年春节。五哥没能扛过去,于四月病死在荷花台。”
“他死的时候,高秋姐姐没能赶回来,两人没见上最后一面。四月末的时候,宣王为其送葬,知晓颓不流生前喜爱空山鸟语,于是命送葬的队伍纷纷学鸟雀啼鸣。千人便在空山之前学各种鸟叫。”
百鸟啼鸣,如临空山。
官吏与学生们面上戴着洁白方巾,身穿白衣,模仿着鸟叫声。
一身素衣的张高秋便是这时候来的,她骑马立在山坡顶。
张高秋手持着芦笙,在山坡上吹响了乐曲。
众人模仿鸟叫的声音低微下去。
卯日听见了翅膀鼓动的声音,他抬起头,睁着通红的眼睛努力去寻张高秋的方向。却见张高秋身后的山坡上,群鸟如同黑潮喷涌而出。
霎时间,鸟叫声嘤嘤成韵。
鸟群环绕着送葬的队伍伴飞,那叫声似泣似诉。
“高秋姐姐一直遗憾没能见上颓不流最后一面,所以独自南下深入百色,请阮红山先生出山,赶来群鸟只为了同五哥道别。”
月万松恍然:“所以百色的赶鸟,是纪念颓不流先生。”
船舱外又响起人声,但却口齿不清,卯日仔细辨别了一下,觉得不像在场的人声。
月万松回答:“大人,那不是人在说话,是阮次山大哥养的一只舒雁鸟,聪慧机敏,能口吐人言。我听大哥说,那只舒雁很特别,寻常舒雁只会说一些平安喜乐的话,但阮次山大哥的那只,却经常说一些红啊白啊的颜色,很厉害!臣女想再去看看舒雁!”
姬青翰准许了,月万松便揭开帘子出去了。
姬青翰却在此时问卯日:“我曾在张高秋的自传中看见,她说颓不流是试药无果病死的。卯日,他是怎么死的?”
卯日偏过头:“你真想知道吗?”
姬青翰镇定地注视他,卯日走到他一侧坐下:“还记得之前春以尘给你的生金雪魄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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