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如漆点松花: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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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颓不流昨日说的话终于在今日重新续上,他想为卯日试药。

    卯日不知怎么的,哭得双目通红。他真切感受到了滔天恐惧与悲哀,如同一把巨斧朝着他的颈项砍下来,要将他的脊骨皮肉都砍砸得四分五裂,把他剁碎了丢进大雪里。

    他竟然浑浑噩噩地想,如果人血能治病,他也放血好了。

    随后又猛然惊醒,唾弃自己犯浑。京中百姓觉得鬼神能治病,求神拜佛,难道他该向神佛下跪祈求对方还颓不流一条生路吗?

    不光是颓不流,还有西周百姓,要是他跪在雪地叩首,能让神明还死去的百姓一条生路,那他就算叩得头破血流也可以。

    卯日竟然猛地跪在雪地里,朝着万千雪下孤坟重重叩首,流着泪哀嚎出声。

    可雪没有停,雪下死去的人没有复活,他们死了就死了,神佛不存在。

    第109章 *白骨生虮(十一) “这一路上实在不……

    三月时,丰京的大雪还未停。

    往年三月临近春分的时候,王庭会设春日宴,邀请世家踏春赏花。

    卯日也曾参加过春日宴,只是他在京中没有什么同龄好友,少年时他不曾在意,后来长大些才明白,他虽然是慧贵妃义弟,住在灵山长宫,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无权无势,所以世家子弟不愿与他结交,布衣百姓又畏惧与他攀谈。

    他还记得有一年春日宴,自己不愿与世家子弟结交,只坐在季回星身边,问她宴会中央为何会有一座青铜大鼎。

    季回星让他走到铜鼎旁,伸手去摸一摸鼎面凸起的铭文。

    那口鼎高约半米,双耳竖直,四足鼎立,曾用来烹煮肉食,热度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卯日只是触碰了一息,便倏然收回手,手指被烫得泛白,忍着没有哭,茫然地望着季回星。

    季回星告诉他,你碰到了上面的饕餮兽纹,古兽会震慑住想要接近你的邪灵,你今生定然平安无忧。

    卯日不觉得那些兽纹会保佑他,手掌已经被烫出白泡,至少眼下并不平安。

    他这么同季回星说了。

    季回星夸了他一句乖孩子。

    “这世上本就无三尺神明,天子说鼎上有神兽镇恶,百臣自然无人敢反驳。天子道鼎上是魑魅魍魉,铸鼎人、献鼎人通通该死,世人也会附和。以尘,他们敬畏的是鼎还是人?”

    是人。

    “是,他们怕的是人,能对他们生杀予夺的人,但若是有朝一日我也成了那位能对他们生杀予夺的人,却不是天子,你觉得他们还会怕我吗?”

    会。

    “所以百臣畏惧的是权力。而权力谁都能拥有,谁都想拥有。”季回星道,“以尘,怎么不跟着皇子们去打马球?”

    卯日说:“我想陪长姐。”

    那时季回星笑而不语。

    等到晚膳侍女们捣腾鼎中熟肉时,侍女却惊叫不止,只因那座青铜鼎中的滚油里浮着一张人面。

    被烹杀的是江夏家的嫡长子,杵作查验后禀告群臣,那位十三岁的少年因为贪食,趁着无人的时候踩着桌案爬上铜鼎,想第一个尝一尝鼎中烹煮的牛肉,没想到跌进油锅。

    江夏家先喝了肉羹,闻言扶着廊柱干呕不止。成王让江夏家把那捧不成人形的尸骸领走,坊间自此流传起江夏家教子无方,饕口窃食,不智遭鼎烹的歌谣。

    季回星听罢笑道:“世人畏惧鼎上王权,恐惧死亡,也敢为了一口肉汤犯上作乱,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懂肉汤与性命哪个更重要吗?不,正是因为他们知晓天子不会因为一碗肉羹要了他性命,顶多斥责少年天真无邪、贪食顽劣,所以不以为意,胆敢僭越。他江夏家小儿今日敢先陛下霸占鼎中第一口肉羹,他日便会因旁的贪欲将天子礼法弃之脑后。”

    “如果是我,江夏家小子觊觎鼎中肉羹时便会让他成为鼎中肉,汤中泥。不为别的,仅仅是震慑与警告罢了。”

    今年没有春日宴,卯日下朝后,宦官把他引到路边,和和气气地说,慧贵妃有意封他为巫礼,灵山十巫每人都得到自己的封号,继任典礼已定下日辰,让他早做准备。

    卯日便顺势打听:“王庭这几日有没有新的女子出入?”

    宦官:“有的。”

    那些年轻女子倒没有身死,卯日以为成王是逼她们割腕放血。

    “劳你去端一碗陛下惯用的药,”卯日将一张药方放在他掌中,柔和道,“送到太医署即可,这张药方是避疫的药方,你拿着,按照上面的药方调配用药,可保你平安。”

    他一进太医署,袁涣却一脸肃穆地走来,弄得卯日连忙整衣敛容,确保自己没有沾染污秽,才严肃地问:“袁师氏,出了什么事?”

    袁涣:“大人从哪端来的这碗药?”

    卯日没直接说从王庭里端出来的,找了个借口,说巡查时撞见百姓在私自服用,问不清药方,所以带回来研究。

    袁涣将信将疑:“百姓不明事理,胡乱用药,这种东西还是拿去倒掉的好。”

    卯日觉得他话里有话,打发侍从离开:“我刚从外头回来,还没来得及研究这是什么药,袁大人是看出来了?还望指点迷津。”

    “可听说过红铅?”

    卯日脚步凝重,抿唇不语。

    血吸虫病在许多人看来是外邪入侵,他们认为以人血补人气能解毒、破邪,甚至延年益寿。但卯日学过岐黄,知晓“人补人”不过邪说,还会给放血的人带来极大痛苦。他与太医署的大夫废寝忘食制药改良药方,姬野却躲在王庭私自用红铅入药。

    袁涣:“上次送到颓五子那里的药方有用吗?”

    颓不流在灵山十巫排行第五,袁涣便称呼他五子。

    卯日:“我每日观察那鼓包,发现这一月它忽然缩在五哥胳膊关节处不动,估计是药方有用,我想再试试。”

    袁涣交给他几卷书:“太医署有我与其他大夫在,你多去颓五子那里走动。京中百姓的病历都记在上面了。”

    卯日决定在荷花台长住。

    颓不流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血吸虫在他的身体长久不动,但他本就病体沉疴,近来用的又是猛药,不过一月就肉眼可见身形消瘦。

    卯日偶尔陪他在院中散步,两人一起练习八段锦。颓不流问他碗莲什么时候会开,卯日说再过几月,等入暑。

    颓不流没力气走动的时候就坐在回廊上,卯日端着他的胳膊,将绸带往上移一点。他曾切开颓不流的皮,试图引导血吸虫爬出来,颓不流疼得大汗淋漓,直接晕厥过去。

    血吸虫离开颓不流的身体三日后,新的鼓包又出现,卯日才知道虫卵残留在他的身体里,不根治只会加剧病患的痛苦。

    卯日还尝试了外敷内用,用松柏草药等熏身体,同时给颓不流喂药,可都是无用功。

    颓不流有一日问:“你继任典礼是多久?”

    卯日回答:“四月。”

    颓不流便放下未写完的数算篇章,认真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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