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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关山月》 70-80(第11/15页)
关月语气平淡:“若这一个真是将才,我不会这么选。”
付衡怔住了,向弘在一旁,也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将士苦,我自然同苦,绝没有军中不足将帅奢靡的道理,人不患寡,却患不均”关月说,“但是付衡,你知不知道,一个将才,要多少人花多少心血才能出一个。我话说得不好听,但你要明白,世间少有公平。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也不会被放在一起衡量,听明白了吗?”
付衡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出声。
“取舍是很难,但你不能心软。”关月平静地看着他,“为官为将,礼贤下士,爱之如子,但该心狠的时候,要下得了决断。”
付衡沉默了很久:“可是这样,不会梦中难安吗?”
关月闻言笑出声,听着却像自嘲:“我已经不做梦了。”
向弘拽着付衡坐下,小声说:“月姐姐已经很辛苦了,怎么总揭她伤疤呢?你听她这么说,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丢下他们不管的。我爹一直不让我从军,她嘴上吓唬我,其实私底下替我说过好几回情呢。”
贺怀霜清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窃窃私语。
向弘赶忙岔开话:“老师,您上次同我们讲的那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学生还是不明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黑的还能传成白的不成?”
贺怀霜合上书:“此处倒有个合适的人讲与你们听。”
向弘懵了:“谁呀?”
温朝起身,向贺怀霜行礼:“贺老先生说笑。”
“不必过谦。”贺怀霜说,“在定州的委屈,又岂是这一句话能囊括的。”
“所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温朝稍顿,“人情反复,世路崎岖,言多必失。”
向弘到底还是见事少:“要是有人冤我,我定要同他争辩几句的!什么言多必失,难道受了委屈就往肚子里咽吗?”
付衡小声说:“将军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别有什么说什么,容易得罪人。”
向弘嘁了声,无所谓道:“得罪便得罪了,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温朝闻言只是笑笑,并不非与他争个是非黑白出来:“恩怨分明也很好。只是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日后说话做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切记祸从口出。”
付衡和向弘还在争论,贺怀霜默默听着,并不说谁不对。
关月的心思早飘出窗外了,他们后头说了什么,她不甚清楚。
她的确很久没做梦了。
若她挂念的人入梦,会不会责怪她呢?
——大约是不会的。
第78章
冬日的雪一场又一场,越积越厚,终于将窗外树上年前才抽的新芽压断了,于是入春时节,它的花骨朵打得不大顺利。
已是三月末了,沧州的寒意仍未完全退去。
东境的信来了一封又一封,并不都出自青州。温怡其实一封一封回了,只是没叫人送出去。
子苓受命陪着她,却不知如何宽慰,于是又将爱闹腾的川连要来,屋子里才热闹了些。
或许因为年纪小,每每写了回信再烧掉,温怡并没有避开他。川连撑着脑袋,叹了一次又一次气。
花苞才出,细碎的像星子。
川连坐在窗户边上,无聊地数花骨朵玩。他觉得很奇怪,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就明白。明明每次有书信来,姑娘是高兴的,提笔回信十分小心,但最后总要烧掉。小侯爷也是,没回音也不在意,依然时不时送封信来。
他瞄见温怡写到一半的回信,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才停笔,川连一把将墨迹未干的书信抢过来,不小心在上面擦出了好长一道墨痕。
“姑娘,你先别训我。”他将回信小心折好藏在身后,“我不懂大道理,就觉得你们这样没意思。小侯爷在战场上呢,分不得心,咱们就回一次,要是小侯爷不理你,咱们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也不等她说话,川连转头就跑,还和正进门的子苓撞个满怀。
“你急什么,稳重一点。”子苓训过他,才同温怡说,“姑娘,公子找你呢。”
“哥哥找我?”
子苓点头,犹豫道:“姑娘也在,气氛不大对,您去劝劝吧。”
书房里很安静。
关月低着头没出声,她怕自己会哭。
“温怡。”温朝将开封的信递给她,在她接时却没松手,“你想清楚。”
这封信终于落在她手中。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人回答她。
不知过了多久,关月从她手中抽回信,将嘴唇咬得泛白:“……若是要走,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发。”
温朝问正出神的妹妹:“骑马学会了吗?”
温怡轻轻点点头。
“信收好。”温朝站起身,“准备一下,一会儿让空青叫你。”
话音方落,他便抬步走出书房。
温怡心里乱,却知道关月心情不大好,见哥哥没有半点要安慰的意思,只怕自己说错话,也出去
了。
她掩上门,在外头犹豫了一会儿。
只这一会儿,她听见书房里隐约的啜泣声。
云层后日头撕碎叶影,在衣衫上斑驳,本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关月在城门处为他们送行,觉得此情此景该说点什么,喉间却哑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回吧。”温朝说,“事情我嘱咐京墨去做了,你……安心等几日,想想如何宽慰他吧。”
关月抬头望着天,和煦的日光竟都有些刺眼。
算日子,蒋二再有两三日就该到青州了。
“……原来都是算好的。”关月合眼,阳光的刺目却没有分毫减退,“南星,我有点累。”
“累就睡一觉。”南星轻声说,“我相信姑娘。”
关月在屋里坐了很久,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也像阿祈惯小舒一般惯着她,由她胡闹闯祸,在父亲罚她习字时一笔一划细细教她。
信上字迹她一眼就认得出。
于是更加骗不了自己。
那时候她经常拉着谢旻允偷听父亲和谢伯父说话,他说,若有幸寿终正寝,只盼魂归故里。
她其实不明白,寿终正寝为何是“有幸”。
当“骸骨归沧州”五个字落在纸上,她忽然明白了“有幸”二字的分量。
在书房里,温朝问她,要不要去青州。
她想了很久很久。
还是不去了。
长辈嘱托,要盯着谢旻允,不让他冲动行事,她若是去了,只怕会更冲动。
她还是要留在这里,等他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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