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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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舌帽,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她有些失魂落魄,后知后觉着自己的唐突,于是低下了头,勉力扶着旁边的扶手,轻声说:“谢谢您。”

    两人擦肩而过,当电梯门关闭,尧新雪才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应怜的方向一眼。

    他没有犹豫,就拉开了病房的门,与宋燃犀对视。

    尧新雪的眼神平静,他看着宋燃犀,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见到尧新雪的那一秒,宋燃犀先是怔愣,然后他的瞳孔开始颤抖,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一天大火焚烧四肢折断头颅震荡的痛苦。他努力地偏过脸,不去看尧新雪。

    宋燃犀将自己烧伤的另一半脸侧到另一边,不愿意让尧新雪看见。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丑,他不是那个“宋燃犀”了,他一无所有了。

    英俊的外表,辉煌的前程,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变了。

    他甚至在那一秒恨起了尧新雪,宋燃犀说的字句都不完整,眼泪却一瞬间夺眶而出:“我不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他又重复了一次,那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在痉挛,痛意依旧如同疯狗撕咬着他。

    “滚……滚出去。”他在哭,声音沙哑。

    这是宋燃犀这辈子最难堪的时刻,尧新雪在这里多呆一秒,他就越是感到绝望和痛苦。他在应怜和其他医护人员面前都没有哭,只是因为尧新雪的出现,却再也止不住泪水。

    尧新雪,不要看他,不要看着他。

    宋燃犀在心里疯狂地恳求着,他感到自卑、难堪、痛苦、愧疚、不甘和怨恨,最后这复杂的一切情感都交织成了卑微的乞求。

    可尧新雪望着他的眼神是这样怜悯。

    尧新雪伸出一只手,极轻地扶过宋燃犀左侧完好的脸,小心翼翼地吻过他的嘴角。

    “宋燃犀,宋燃犀。”尧新雪安抚道,他嗅到宋燃犀身上药水的味道。

    就着这个姿势,尧新雪半抱住宋燃犀,仿佛他这副可怕的样子无关紧要。

    “因为……因为想见你,所以我……我开上了那条公路……”宋燃犀闻到过去这一个月里魂牵梦萦的香根草气息,他贴着尧新雪的耳际,几近哽咽。

    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不会开上这条公路。

    如果没有开上这条公路,我就不会发生这场可怕的车祸,父亲不会死,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来救我?

    “我不想见你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因为我,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宋燃犀的眼泪浸湿了尧新雪的肩膀,他如今浑身缠着绷带,毫无力气,只能半靠在尧新雪的身上,每说一个字,嘴角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们完了,我们结束了。”宋燃犀说出这句话时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说,“我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

    我不能原谅——至今依然爱着你、至今依然为能看见你而欣喜若狂的自己。

    宋燃犀浑身痉挛,他意图推开尧新雪,可是他连举起手的本事都没有。

    尧新雪依然牢牢地抱着他,如同过去无数次牢牢地扣住他的脖子一样。

    他温柔的眼神变得冷漠,只是命令般重复了一次那句话:“宋燃犀,你是我的。”

    如同兽类捕猎时会咬断猎物的脖子,尧新雪居然俯下身,残忍地、毫不犹豫地咬上了宋燃犀仅剩的完好的皮肤。

    他的眼底第一次有了明显的被触怒意味。

    仿佛无法忍受着某些东西失去控制般,尧新雪感到了被背叛,他握着宋燃犀的手掌在那一秒猛地收紧。

    宋燃犀望着他,流下一行眼泪。

    “我查过那个司机的背景,确实是疲劳驾驶,这是一场意外。”尧新雪轻声说,“你在迁怒我。”

    就是这样,一场意外而已。

    宋燃犀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命运的枪口,甚至没有任何阴谋。

    多残忍,多平淡。

    宋燃犀未被纱布遮盖的那只眼睛注视着尧新雪。

    与温柔漂亮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尧新雪啊,其实内地是无止尽的虚伪、强欲、自私、无情与狡猾。

    他是一个美丽的、半真半假的谎言。

    尧新雪在这一刻终于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高掌控欲、对他人冷漠的真实模样:“我需要你。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你属于我。”

    不是作为爱人,甚至不是作为情人。

    而是作为一件所属品。

    如同他的乐队势必要在他的手中走向顶端,这个梦想的实现必定会是他尧新雪的囊中之物,宋燃犀也势必要完完整整、从身到心属于尧新雪。

    那时候,宋燃犀甚至以为这是一句情话,甚至为能拥有这句话深深骄傲着。

    宋燃犀心里的那轮月亮终于彻彻底底地破碎了,他在这一刻迟缓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尧新雪的心里或许能与理想划上等号。

    他终于知道自己成为了尧新雪心里特别的那一个,却也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尧新雪的爱人。

    尧新雪永远不会爱上他,只是要永远占有他。

    在想通了这一刻后,宋燃犀第一次露出了可怜又丑陋的笑容,泪水淌过他半张崎岖不平的脸,半张英俊如初的脸。

    他说:“不。”

    第78章

    应怜是被宠着长大的,父母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丈夫与儿子也从来都百分百支持她,放眼望去她这五十年的人生里,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

    她以为自己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是幼子即将病死。

    可十九年后,最爱她的人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令她骄傲的儿子毁容。

    一夜之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操办宋洲的后事时,她彻底崩溃了,温婉的面容变得苍老,优雅的体态变得佝偻,从一个漂亮的贵妇变成了颓丧的中年妇女。

    她现在每日都会去宋洲的新坟前放一束花,然后再驱车赶往医院。

    在即将走进电梯之前,她的心却慢慢地揪起——今天是宋燃犀脸上拆纱布的日子。

    她知道演戏于宋燃犀而言,甚至可以排在生命之前。而容貌对于一个演员来说,重要性可想而知。

    医生已经告诉过应怜,宋燃犀的脸不可能再百分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他需要植皮,需要缝针,即使到最后恢复良好,那右侧脸依然会是坑坑洼洼的。

    应怜仅仅只是想象着告诉宋燃犀这件事,就又忍不住眼圈一红。

    她一推开房门,宋燃犀就睁开了眼睛,如同某种很警觉的动物。

    “是不是睡不好?”应怜关切地问,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宋燃犀的身边。

    “嗯,总是做噩梦。”宋燃犀慢慢地回答道。

    应怜低下了头,说:“那我跟医生说一下,不能总是休息不好。”

    母子俩就这样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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