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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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尧新雪八岁那年,慈济孤儿院被烧毁了。

    他拽着浑身是血的尧新橙,从即将烧塌的建筑里逃出。

    尧新雪选择了后门,那是与救援完全相反的方向,拽着尧新橙一路狂奔。

    两个人还穿着孤儿院的衣服,是纯白色的过大的长衫与短裤,尧新橙的胸前还有一个巨大的编号,是36号。

    那么小的尧新雪牵着这个无名的男孩的手,赤着脚,沿着小路一路狂奔,风灌进尧新雪的喉咙,他感到喉咙的腥甜与干渴。

    璀璨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表情是这样雀跃与幸福。在过去表现得与同龄孩童不同的成熟、冷静之后,尧新雪在这段奔跑里露出了稚气的快乐的笑。

    风吹起他的长发,脚上传来剧痛,手臂被划伤。

    可尧新雪依然在不断地往前奔跑着。

    满目的阳光与绿意,尧新雪仿佛一只撞进了森林的鸟,一只小鹿,肆无忌惮地向前跑着。

    哪怕身后传来尧新橙——36号的哭声,他哭泣着如同一只落水的小狗,尧新雪也始终没有停止。

    直到尧新雪真的跑不动了,他才终于往前一倒,36号因为还被他牵着,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也就顺势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人一起滚落到了草地上。

    36号瑟缩着躲在尧新雪的怀里,两个男孩相互依偎着,他呜咽道:“迟桉,死了……”

    尧新雪则抱着他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

    他们的距离好近,甚至能看清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微风轻轻吹动,金色的阳光画着尧新雪的耳朵。

    草尖扎到了尧新雪的脖子有些痒,他却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好半晌后,36号才听到他的声音:“我们不会再回去了。”

    36号怔怔地看着尧新雪,尧新雪只如同过去出来玩耍般轻松,他将雪白的手臂挡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嘴角却微微挑起:“迟桉死了,如果回去,肯定会被抓走的。”

    36号想到那个人,就害怕地颤抖:“那,怎么办?”

    光辉勾勒着尧新雪的脸庞,他随意地回答道:“我们自己来决定去哪里,我们要离这里远远的。我说过了,想要什么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想要不被抓到,那就逃跑吧。”

    尧新雪坐起来,他一手按着36号的胸口,隔着一层极薄的衣服,他摸到了36号的肋骨。他只轻轻一推,36号就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尧新雪俯下身去看他,他却只安静地望着尧新雪流眼泪。

    眼泪如同晶莹的露水,在滑过36号的脸庞时,一瞬间闪着璀璨的光。

    尧新雪低下头,挡住了刺目的阳光,长发垂落如同藤蔓,看了36号好一会后,眼底的笑意就逐渐褪去:“去把你身上的血洗洗,到时候别被看出来了。”

    36号听着尧新雪的话,努力地去搓着手臂上沾到的血污,身上的血迹洗不掉,就用泥巴来掩盖。

    两个半大的小孩就这样又一次慢慢地走了起来,如同两只小兽,走在寂静无声的郊外。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第一座城市。

    他们现在彻底成为了两个流浪儿。既没有社会身份,且36号甚至没有姓名。

    第二天天空下起了暴雨,无数透明的雨珠自天而降,疯狂地砸落在他们的身上。

    两个孩子饥肠辘辘,走了一天一夜已经接近极限,最后终于不堪疲惫,随意找了个屋檐坐下躲雨。

    尧新雪随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脏水,看着陌生的行人来去匆匆。

    他们都打着雨伞,甚至无暇分一眼看路边这两个如同野狗般的孩子。

    这是尧新雪第一次接触孤儿院以外的世界,他并没有感到人情冷漠或是其他,只是感到格外地新奇。

    尧新雪撑着下颌,慢慢说:“你不能再叫36号,不然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是孤儿院的人。你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吧,每个人都有名字。”

    36号有些茫然地看着尧新雪,最后又把目光投到了马路的对面。

    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腐烂、令人作呕的气味在暴雨之下依然浓烈,因为长期无人清理,垃圾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36号定定地望着那里,他只注意到了垃圾山上一个半边腐烂掉的橙子。

    那个橙子半边是橙色,半边是青色。

    他在那一刻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尧新雪曾经在孤儿院分食了一只橙子。

    那个橙子和这个一模一样。

    那天尧新雪将那个橙子一瓣一瓣地分开,所有孩子都渴盼着能够吃到那瓣橙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也是因为这是尧新雪给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值得骄傲、庆祝的事。

    36号那么瘦,那么小,被挤在人群之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尧新雪被簇拥在中间,看着他手里的橙子瓣变得越来越少。

    可就在下一秒,尧新雪仿佛若有所觉般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36号的心微微颤抖,他却不敢、舍不得错开眼睛,只是与尧新雪对视。

    于是,最后的那一瓣橙子落在了他的手心。

    在那一秒,36号感到自己的眼眶发酸,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

    他的心跳稍微加快了,怔怔地看着那个烂了一半的橙子,好几秒后,终于艰难地开口:“尧、新、橙。”

    “嗯?什么?”尧新雪没有听清,挑着眉问。

    他转过脸看向尧新雪,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我想,叫,尧新橙。”

    也许尧新雪并不会记得,那天他把橙子都分给了哪些人。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他想给谁,谁就会得到,只要他想要,就势必要得到。

    尧新雪甚至永远不会想到,会有人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惦记整整一辈子。

    尧新雪有些困了,他说:“好啊。”

    于是,他们成了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弟。

    在这流浪的两年里,这对兄弟过得很苦。

    他们在这两年里必须尽可能地避开监控,避开社会的关注,让追查慈济孤儿院的人真的以为他们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有好心的人想要给他们提供帮助或是想要将他们领养走,但第二天绝对不会再找到他们。

    尧新雪和尧新橙如同两只流浪猫,警惕、不近人情、四处流浪。

    他们频繁地更换城市,食物来源要么是垃圾场里翻来的,要么是饭店里别人的剩饭剩菜,要么就是别人看他们可怜施舍下来的。

    短短一年内,本就瘦弱的两个孩子迅速地瘦成了皮包骨。

    哪怕慈济孤儿院的风头逐渐过去,尧新雪也始终保持着警惕。

    尧新橙并不知道原因。

    他只是每一晚每一晚守在尧新雪的身边,无论风吹雨打。

    在饿极了的时候,幼小的尧新雪会摸着胸口上那块红色的、有着眼睛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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