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前夫三千里: 9、009 契约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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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濯眉头直跳。

    念在这是当下唯一一个可供使唤的下属的份上,他强忍下暴起杀人的冲动,偏庞勇是个瞧不懂眼色的,不止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游了一遭,甚至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庞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缝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叫人鸡皮疙瘩倒竖。

    燕濯有意避开,却耐不住庞勇一边咋舌,一边对他品头论足:“啧啧啧,好一个虎背蜂腰螳螂腿,燕县尉这要身段有身段,要相貌有相貌,不去色诱,岂不可惜了?”

    他磨牙道:“要去你去!”

    “我倒是想啊,可、可就我这条件,除了我家那婆娘,谁还看得上我?”庞勇嘿嘿笑了声,俯身给他添了杯新茶,这才接着往下分析,“但燕县尉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云财主的表兄,这关系在,情分在,你只肖凑上去说两句好话,让她以参观宅子的由头,溜进王二娘的闺房,届时拿到口供,咱们往上一交,这桩苦差不就了结了?”

    “你也不想上任后接的第一桩差事,不仅破不了案,还连卷宗都写不满吧?”

    燕濯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此案我已有了些头绪,就算见不到王二娘,也可从王员外身上下手。”

    庞勇伸出一根小指,在耳朵里抠挖,后对准指尖一吹,将残余的耳屎蹭在衣料上,“那你倒是看看,人王员外肯搭理咱们不?”

    “大不了,我夜探王宅。”

    “哎呦呦,”庞勇嘬了嘬嘴,阴阳怪气地出声,“堂堂县尉,私闯民宅,你猜事后会不会在县令那被告上一状?”

    燕濯闭了嘴,但从头到脚写满了抗拒二字。

    “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是县尉不假,在咱们平陇县也算是号人物。可官级共分九品三十阶,下县县尉为从九品下,就是这垫底的第三十阶,月俸才二两银子,刨去吃喝,得攒多少年才能置办个一进院?”

    “再看人云财主,一出手便是这么大间宅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干大事的人啊!你去讨好她,不比巴结县令来得有效?”

    燕濯气得青筋直跳,他若真在乎这些身外物,便不会被发配来这破落地,更不用在这听这些狗屁不通的鬼话。

    见他仍不为所动,庞勇琢磨着是劝错了方向,清了清嗓子,又道:“燕县尉,咱们不能只顾自身荣辱,得多为百姓考虑啊!你想想,这三天两头的就有女娘被掳,若不尽早揪出幕后真凶,她们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燕濯默了默,还是站起身,“她,厌我至深,不一定会答应。”

    庞勇只当是他在嘴硬,想着自己成功保下的俸禄,笑着挥手送别。

    “这里有我看着呢,你放心去吧,财主表兄!”

    *

    契约落成,只肖再上官府过一遭便是名正言顺。只是这流程能一日走完,王家上下却没法当天走完,故而,约定好留半月时间给他们收拾行装,与此同时,摛锦可先在西厢暂住,自由出入王宅。

    牙人各边收个红封,费了好些劲才将钱袋束紧,塞进怀里,肉眼可见凸出鼓鼓囊囊的一团,却不影响给摛锦打伞摇扇的动作愈加殷勤。

    本是该回客栈的,但牙人又堆着一张笑脸,欲同她做第二桩生意。

    “云娘子住进新宅,自是比待在客栈舒心,但王员外尚未迁走,里头都是王家的下人,用着多不趁手,旁的下人可日后再说,但当下急用,不如先买个婆子、添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摛锦点了头,牙人脚步一转,便将人往穷苦人住的棚户区领,“云娘子今日同我做了桩大生意,那买这两人,我便不收牙钱了!”

    “那二人如何?”

    牙人眼神有些发飘,又像是因陋巷难行,才目光四下游走,一会儿落在房檐吊死的茅草前,一会儿停在泥里溺亡的碎瓦上,“……给云娘子挑的人,自然是顶顶好的!”

    “那婆子人勤快,手脚利落,生得又魁梧,甭说是洗衣做饭,便是下地开荒都能连犁两个时辰不带喘一口气的,还可当半个护卫使。”

    “那丫鬟也不赖,性子文静,从不多说话,有一双巧手,绣花、打络子不在话下,最擅长的就是梳头,如云娘子这又多又密的头发,交给她打理,可能省好些功夫。”

    牙人一面说,一面隐晦地用余光向身旁打量,见她没生出什么不满,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往下吹捧:“最好的是,她们是一对祖孙,家里也没旁人了,要是买下来,定会一心一意为云娘子做事,绝不会有异心!”

    后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摛锦偶尔点下头,算作回应,至于听没听见去,那就是另一回事。

    小巷越走越深,两处屋宅也越来越破,隐隐约约还飘来激烈的争吵声,随着脚步一点点向里,那争吵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牙人道:“前头左拐,第一户人家便是了。”

    孰料话音刚落,一个臭烘烘的醉汉就从墙角处倒飞出来,骨头撞至另一面砖墙,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各种腌臜粗话便兜头砸下。

    “三斤马尿喝上头,你就认不清自己是什么个东西了?种地种地不行,拉磨拉磨不行,吃完喝完就晓得屙屎屙尿,鸡鸭尚且能下蛋,你挺着一根烂黄瓜到处妖骚,下出蛋来了吗?瘪犊子连个蛋都下不出,还敢对我孙女动手动脚,被抓了还说什么喝多了,你要真喝多了,咋不跳进茅坑,对新鲜的大粪动手动脚?”

    紧随其后,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媪,手拎着个快有人高的竹扫帚,扫帚尾湿漉漉的,灰灰黑黑的污浆正汩汩往下淌着,也不知先前是用来扫什么的,当下只用来扫人。

    尖且细的枝掠过皮肉,即刻划出殷红的血痕,错综复杂地缠在一块,叫人触目惊心,醉汉哀嚎着闪躲,硬生生将一身褐色布衣滚至泥灰,才寻着空档,从扫帚底下溜出去,头也不敢回地往巷外逃。

    老媪哼了一声,扫帚往地上一插,单手叉腰,张嘴就要接着骂,余光却见着一张正挤眉弄眼的脸,再看见旁边立着的摛锦,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顿时哑了声。

    牙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扯出个干巴巴的笑,心虚道:“云、云娘子,这位就是我说的婆子。”

    老媪默不作声地将扫帚背至身后,朝另边一招手,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娘怯生生地走出来,低着脑袋往后藏,跟扫帚挤在一处,只露出两只枯黄的手紧攥在衣袖老媪的衣袖上,颤着声开口:“坏人、走了、吗?”

    老媪捂嘴不及,反倒将这慌张的动作暴露人前,尴尬地嘿了两声,便垂直脑袋,等候发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吹得那般天花乱坠,结果一个粗鄙,一个结巴,难怪心虚得连牙钱都不敢收。

    眼见着局势不妙,牙人牙一咬,心一横,道:“云娘子,先别管旁的,你就说,劲大不大,话少不少?”

    摛锦默了好半晌,才回答:“虽说如此,但是——”

    “哎呀,好娘子啊,哪有什么但是?”牙人打断道,“正所谓,人无完人嘛,这一点点的小毛病,比起她们的优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今日这也只是碰上了意外,被那杀千刀的醉汉欺负得实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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