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站错队,该如何自救: 16、折梅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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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过后,京城连日的风雪竟渐渐歇了,缟素白幡撤去,倒颇有一番太平气象。

    在宫苑里的这段时日,江鹤汀过得愈发清闲惬意起来。

    他曾试探着问过越珩,何时能出宫回府,偏每次都撞上越珩心绪不佳的时候。不过话没问出结果,转天却总有各式奇珍送进偏殿。

    次数多了,他反倒不敢再问。再开口,倒像是故意讨要赏赐似的,心底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索性得过且过,暂时不再去想那么多。

    临近正午,江鹤汀从软榻上懒懒起身。刚一落座,谁知送膳的小内侍脚下踉跄,竟直直朝他撞来。

    那内侍跪倒,额头抵着地砖不住地磕:“奴该死!惊扰到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江鹤汀捏紧划入袖中的纸条,目光扫过这人慌张的眉眼,不动声色记下。

    淡淡挥手:“无妨,下去吧。”

    旁边领事忙上前,一边千恩万谢,一边扯着那内侍退了出去,嘴里低声骂道:“若非侯爷心善,今儿定要扒了你的皮……”

    这番吵闹过后,他低头继续用膳,汤匙碰着瓷碗,叮当轻响。

    瞧不出半分异样。

    膳后照旧歪在软榻上,看些话本游记,字里行间满是水乡的杏花春雨。

    地龙蒸腾的暖意里,混着案上簇簇鲜花的清香,静谧得让人发困。

    瓜子见他看得入神,便领着旁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连殿门都掩得极轻,只留一线缝隙透气。

    四下无人,展开纸条。

    被裁成小块的素白宣纸上,印着枚朱红印鉴,正是太子的私印。

    他捻着纸条,眸光微沉。

    仿佛嗅到了白梅上带着的雪气。

    缓步穿过几重回廊,往宫苑最僻静的梅林深处走去。寒风卷着残雪掠过枝头,梅林尽头的假山后,似早有人影在等候。

    “少詹士大人。”

    一声称呼从风里飘来。

    久违的称呼,久到好似是上一世般,其中藏着提醒,更裹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江鹤汀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假山后的阴暗处,“既约了见面,怎么藏头露尾的?”

    假山后转出个人来,青灰内侍服洗得发白,裤脚沾着泥雪,瞧着平平无奇,真如宫苑里随处可见的洒扫杂役。

    可他抬头时,眉骨微扬,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倨傲,瞬间划破了平庸的伪装。

    “太子有旨。”他垂手而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请您听命。”

    江鹤汀闻言轻笑出声,折下枝沾雪的白梅,凑到鼻尖轻嗅:“命我毒杀新帝?太子若知晓你假传旨意,怕是会先摘了你的脑袋。”

    越珺便是走时没带他,也绝不会派下这等必死的差事。

    梅香清冽,他嘲弄道:“让我猜猜,你是想借我的手,为谁报仇呢?”

    那人显然没料到他居然能看透,脸色霎时涨红,先前的倨傲散了大半,只剩下气急败坏,“别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少詹士大人,难道忘了这些年太子是如何照拂你的?这般忘恩负义,与那乱臣贼子何异!”

    “就不怕我命人拿了你交给陛下吗?”

    梅枝在指尖转了半圈,江鹤汀眼尾扫过那人,神色中满是责备。

    好端端的平静日子,为什么偏要来打破呢。

    那人反倒挺了挺脊背,眼底闪过狡黠:“你不会的。”

    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针,“我若一口咬定你我同谋,你以为越珩会信你?他留着你这太子亲信在身边,究竟存着什么心思,你当真清楚?”

    “清不清楚,明不明白,又能如何。”江鹤汀衣袍扫过积雪,缓步上前绕开他,往另一株梅树走去。

    “你神气什么?不过就是个出卖色……”那人语气越发轻蔑,污言秽语刚到嘴边,却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机会说完。

    “你瞧你,急什么。”

    枝桠轻颤间,一点鲜红骤然飞溅,泼在皑皑白雪上。

    方才还嚣张的身影,已无声软倒在雪地里。

    温热的血珠坠在睫羽,落下划出一道艳痕。江鹤汀立在梅间雪里,眸色静淡无波,唇角依旧挂着那抹嘲弄的笑意。

    他手腕轻扬,将匕首掷在雪地里,掏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掌心血迹。

    好令人生气啊。

    居然连哄骗他都吝于多费些心思,这般粗浅拙劣的谎言,就认为他能够入套为其所用。

    在这些人眼里,他究竟是何等愚蠢,才会踏入这等一目了然的陷阱。

    好气!

    梅林外面忽然传来轻响,是积雪被踩碎的动静。

    越珩不知立在那里看了多久,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下,眼底尽是痴迷。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纵使杀人,也仍是姿态容雅。

    江鹤汀循声转头时,眸中静淡瞬间破碎,脸颊那道血痕还未干,为他添了些许明艳的狼狈。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带着急切:“是他……他先逼我杀你的。”

    靴底碾过积雪,越珩缓步走近。

    “这样的事,没必要脏了你的手。”话虽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喟叹,但其实心底的兴奋,却早已翻涌不止。

    素日里纤尘不染的人,竟会为他堕入凡间,杀人染血。

    抬手为他拭去颊边血痕。

    越珩很高兴。

    俯身捡回雪地里的匕首,越珩从身后环住江鹤汀,两人一同蹲在尸体旁。他握着江鹤汀的手,将匕首缓缓刺向尸体要害,就像是当年教授篆刻时一样。

    “下次捅这里,血就不会溅到身上了。”

    这次的动作放的很慢,江鹤汀细细地感受到了利刃入肉的滞涩感。

    寒风卷着落梅与浮雪扑来,被人稳稳挡在了身后。

    “这匕首太钝。”越珩伸手扶他起身,掌心温热,“回去送你柄更趁手的,贴身带着防身。”

    江鹤汀扯了扯唇角,语气带点说笑的试探:“陛下就不怕,臣哪日一时糊涂,会伤错了人吗?”

    话中所指,明晃晃地没有任何遮掩。

    “你的安全,更要紧些。”越珩为他拂去肩头白霜。

    今日之举,是压抑许久迸发的冲动,也是一次浅尝辄止的试探。

    结果虽合心意,但江鹤汀却有些笑不出来。

    天地皆白,越珩的轮廓在其中愈发清晰。

    这份纵容,似乎已越出君臣之界。

    江鹤汀不懂,于是他选择询问系统。

    系统从休眠中被唤醒,自信地侃侃而谈道:“你想想,从小到大,他在宫里过得是什么苦日子。也就跟你能勉强算得上是知己好友,当然超过君臣之谊了啊。

    你们可是好友!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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