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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仵作今天掉马了吗》 2、试探(第1/2页)
云裳掩在袖中的拳头握得死紧，三个月了，那夜的记忆依然犹如如附骨之疽，死死刻在脑海里。
锦州云家，以瓷器名动京城，却在一夕之间大厦倾颓，满门锒铛入狱。
唯有她在姐姐的拼死护送下，从密道侥幸逃脱，却从此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而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此刻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赵德令年近不惑，生得肠肥脑满，墨绿色官服被滚圆的肚皮撑得鼓鼓囊囊，活像只裹了绸缎的巨大蟾蜍。
他大剌剌坐进太师椅，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众人，开口道：“那位是新招的仵作啊？”
“禀县令，”张仵作躬身作揖，指向身后低眉顺眼的身影，“就是这位云尚，方才通过了考核。”
这道声音重新将云裳拉回现实，她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尚未变声的清越，俯身参拜，“草民云尚，拜见县令大人。”
“云尚？”赵德令咀嚼着这两个字，把玩翡翠扳指的动作突然顿住，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又转，“哪个云，哪个尚？”
“回大人，是云雨的云，崇尚的尚。”云裳垂首而立，却能察觉到打量的视线如毒蛇般一寸寸爬过后颈，阴冷黏腻，教人遍体生寒。
“哦？这姓倒是少见。”赵德令冷笑一声，脸色突然一变，肥厚的手掌在扶手上重重一拍，“你与那瓷商云家，有何干系？”
义庄内瞬间死寂。
张仵作抬眼偷偷打量云裳。这孩子一身粗布麻衣，虽看着清秀，可手心带着薄茧，明显是常年做活，怎么看也不像富贵人家。
云裳垂着眼，面上一派平静：“大人说的云家，小人略有耳闻。只是小人自幼父母双亡，跟仵作师父在乡下长大，实在不敢同云家攀关系。”
“至于名字，”她微微抬眼，语气是恰到好处的茫然，“是师父捡到小人时，恰逢暴雨初歇，天边有云，而仵作之职，唯崇尚真相耳。”
赵德令紧盯着她，眼里全是审视：“你师父姓甚名谁？”
“家师王贵山，是清平一寻常仵作。”云裳坦荡道，“小人家世清白，名录皆记录在册，大人尽可放心。”
赵德令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圈，抬手翻开官籍名录，上面家世清白，连邻里乡亲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心下却信了七八分他的说辞。
云家这辈就出了对双生丫头，听说都是长得如花似玉的娇小姐，眼前少年虽清秀，却跟娇弱丝毫搭不上边。
真是云家余孽，绝不会如此坦然以云为姓，更不敢抛头露面做仵作，多半是巧合。
更何况密道早被烧了，任她们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这漫天火海。
一个半大少年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留着他，反倒能警醒其他人。
眼见赵德令神色松动，张仵作适时咳嗽一声，帮着打圆场，“大人，这孩子验尸本事不错，王崇山的案子还等着人查呢，他一个后生，想来也不会与云家有牵连。”
“罢了。”赵德令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本官也只是随口一问，既有张仵作作保，本官自是信的，如今你既入了衙门，就得守衙门的规矩。”
他站起身，踱步到尸体旁，掀开白布扫了一眼，话里有话地说：“死者是瓷商王家，最近正与官窑打交道。这案子你跟着李捕头查。”
这王家案牵扯不小，老仵作们要么油滑不好拿捏，要么跟本地商户牵扯深，反倒不如新人好用，还能借此探探他的底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务必给本官查得清清楚楚！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云裳俯首称是。
赵德令满意地哼了一声，擦肩而过时，故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骨骼结实，触感坚硬，他彻底松了心，“记住，仵作这行啊，不光要看手艺，还要学会听命令办事。”
他压低声音，“莫要让本官失望！”
绣着云纹的官服擦过耳畔，带起一阵浓重的熏香气息。
云裳强忍着才没躲开，直到赵德令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直起身，缓缓松了口气。
走出衙门时，已近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正浓，映得门楣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也绚烂无比。
云裳望着头顶龙飞凤舞的大字，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讽刺。
这世间若真有明镜，又怎容豺狼横行，良善蒙冤？
往后的路兴许会更难走，但哪怕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走下去。
终有一日，她要亲手斩断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以仇人的血真正践行这块匾。
——
次日拂晓，云裳早早赶往衙门。刚要转过巷口时，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她脚步微滞，只见赵勇带着两个同伙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正恶狠狠瞪着她。
他眼底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粗壮的手臂拦着巷口，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可算逮着你了！”赵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昨天落选他本就心存不甘，回家又被婆娘数落、在酒肆被同行调侃，更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想他赵勇入行十年，最后却栽在一个半大小子手上，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咽下？
他心知这人被张仵作看中，明着动不了，那想趁天亮前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难而退！
赵勇啐了一口，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仵作这行讲资历，你一个毛头小子，上来就抢功，就不怕走夜路栽跟头？”
说着，身后两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同伙立刻上前，三人呈合围之势将云裳堵在墙角。
此时天光未明，街上一片寂静，几乎无人注意到这条幽深小巷。
云裳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脊背贴上墙面。
她武功算不得多出色，当年跟姐姐一起出门游玩遭遇土匪，事后为了自保跟拳馆的师父学了几招防身。
只有赵勇还尚可周旋，若三人齐上……
怕是有些困难。
“赵仵作经验丰富，何必跟我一个新人计较？”云裳语气放缓，试图稳住他，背在身后的手腕轻翻，一柄薄如蝉翼的验尸刀已滑入掌心。
“衙门录用自有规矩，你若不服，大可去张老跟前说理，何必动粗？”
“说理？”赵勇冷笑，“老子在这行混了十年，用得着跟你个黄口小儿说理？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罢，他伸手去揪云裳的衣领。
云裳眼神一冷，在他抓来的瞬间侧身避过，趁其不备将验尸刀划了出去。
那刀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刀锋过处，赵勇的手腕立马绽开一道细长血线。
赵勇只觉腕间一凉，还未察觉到痛意，血已顺着腕骨流下。
“你……小子还留了一手！”他踉跄后退，脸上表情越发难看。
余下两人见势不好，对视一眼，立刻抡起墙角的木棍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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