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饭馆: 19、牛娘子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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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子去泥瓦匠家借来瓦刀、泥桶、夯杵、锤子、凿子、耙子……全都放在灶房台矶上。

    “要用恁些东西呐?”黄樱跟着瞧。

    黄父笑了笑,“嗯。”

    爹动作很麻利,以前年轻时候在东京城大街小巷做短工,盖房子也做过呢!

    这打地基最辛苦,爹闷不吭声,一整日低着头,下工时候脖子都是僵的。

    这点儿东西相比起来小菜一碟。

    用镐头将泥地凿开、耙子耙平整,然后拿夯杵夯实地面,使其平整、结实。

    爹很有耐性,一点一点夯,这点活也做得整整齐齐,脚踩上去硬硬的,再拿准线一拉,丝毫不斜!

    地基夯好,爹在院里和了泥,拿起瓦刀,开始砌砖!

    黄樱转头揭了个锅盖的功夫,地上已经铺起两层砖了。

    她忙提了桶给爹送泥。

    允哥儿则一块儿一块儿给他拿砖,脸上沾得黑一块儿白一块儿,成了小花猫。

    爹接过一块儿砖,在拐弯处比一比,拿瓦刀敲掉半块,合上去,严丝合缝的!

    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

    黄樱顾着两头,瞧大盘鸡快好了,麻溜洗了手,开始扯面。

    不同于揪面片,这大盘鸡的扯面讲究一个宽、韧、长,跟关中裤带面差不多。

    她将醒好的面饼切成三指宽,拇食二指压薄,从中间慢慢抻开,捏着两端在案板上拍打,便越拉越长,将完整一根下到滚沸的水里。

    煮好的扯面捞到一个陶盆底下铺平,旁边大盘鸡也炖好了。

    揭开盖儿,一阵热气扑来,香味儿让人为之一振。

    黄樱吸了一口气,太香了。

    “哇!”宁丫头踮起脚,使劲往锅里瞧。

    砌窑炉的爷们儿两个也回头来。

    黄樱笑了笑,“爹,洗手吃饭!”

    大火收汁,不能收得太干,要留些汤汁浇面。

    她用锅铲使劲儿翻炒,让每一块肉、每一块芋头上都浸满汤汁。

    再将肉盛出盖在面上,撒上白芝麻、葱花。

    红油、绿葱花儿、白芝麻,光瞧着便流口水。

    她盛了两盆,一盆给三婶,谢谢她帮忙。

    一盆爹端到屋里泥炉上。

    黄樱给三婶送完,掀帘进屋,四个人八双眼睛齐刷刷瞧过来,个个两眼放光,盯得她一个激灵。

    真哥儿闻着味儿开始闹了。

    “怎不吃?”

    “等二姐儿。”允哥儿忙往一边挪,给她留出空儿。

    黄樱拿起筷子,“快吃!”

    话落,五双筷子在盆里打了一架。

    黄娘子瞪宁丫头,“你急甚!”

    黄樱笑得不行了,她给每人碗里夹一块儿,自个咬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

    鸡肉嫩而不柴,吃五谷杂粮的走地鸡,滋味儿本身已远超饲料速成鸡,再加上香料味儿已经渗入每一丝鸡肉,一口下去,软嫩多汁,花椒的麻、茱萸的辣、大料的香,全在味蕾上爆发。

    再咬一口芋头,又软又糯,一抿成泥,吸饱了汁水,根本停不下来。

    配上裹满汤汁的扯面,蘸满芋头泥,劲道爽滑,吸溜进嘴里,辣得脸上冒汗。

    一时间“呲溜”声此起彼伏,没有人顾得上说话。

    两个小孩儿鬓发都湿了,辣得直吸溜,眼睛亮晶晶的。

    宁丫头打了个饱嗝,筷子不舍地还在盆底捞芋头碎。

    娘拿来两个炊饼,跟爹一人一个,掰开,开始“擦”盆底子。

    馒头上沾了一圈红油,将馒头渗得透透的,吸饱了汤汁,盆底子干干净净,连一丝儿油都不见。

    “乖乖!这太好吃了!”一家人捧着肚子长叹。

    真哥儿吃不着,哼哼唧唧想哭,黄娘子拿了个炊饼哄。

    没成想平日很好哄的小娃,今儿拿炊饼也没用。

    黄娘子直念叨,“这小子是成精了不成!”

    屋外三婶大嗓门直惊叹,“二姐儿做的这甚麽大盘鸡!真绝了!”

    黄樱也吃撑了。

    谢府送的鸡足有五斤,她怕两家不够吃,又添了许多芋头,再配着扯面,份量很不少。

    她扶着墙起身,走到灶房消食儿。

    加了窑炉,原本就狭小的灶房,更挤了,好些东西都没地儿放。

    她索性将案板和橱柜、粮食瓮移到自个儿屋里。

    她心里合计,如今两间屋住一家人还是太小了些。

    大哥儿没走前,都是她跟娘、宁姐儿一屋,爹跟大哥儿、允哥儿一屋。

    太不方便了些。

    且那床也不大。

    二姐儿印象中,以前大姐儿在时,四个人挤一起睡。

    她便时常被大姐儿挤到墙角,小时候老是被蹬下床。

    允哥儿再大些,也不能跟她们一起睡。

    正想着,大门处传来陌生人声,她掀帘瞧去,认出是大相国寺的庄宅牙人,皂衫角带,头戴幞头。

    正领了几个陌生面孔向戚磨家两间屋走去。

    黄娘子盘了一条腿在屋里说话,从窗户缝里瞧见了,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下,吓得爹忙扶住,“当心,当心些。”

    黄娘子不耐地将他推一边,十万火急拿起拐,理了理衣襟,这才不紧不慢拿着劲儿从屋里走出去。

    “哎呦王官人又有生意了?多久日子没见,越发气色好了。”

    王牙宝拱手,笑,“托娘子的福。”

    娘一瘸一拐走到那屋外头,倚着门,一边说着话,不时从窗户里乜着那几个看房人,从脚底打量到头顶,笑道,“这屋里空了几日,真真有些冷清,几位官人甚处忙呢?”

    王牙宝最是知道这个黄娘子,事儿精一个,一撅屁股都知她想放什么屁。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儿,面上笑呵呵道,“都是正经人家,到时娘子便知了。”

    黄娘子心里呸了一声,个门角里的诸葛——阴着精!

    她面上笑道,“瞧着打扮像是做买卖的?”

    屋里一个娘子回头笑道,“我们初到东京,我家官人来读书呢。”

    黄娘子脸上笑容更大了,“竟是读书人家,失敬失敬。我们这院儿里人少,又安静,最适宜读书,娘子可算运气好呢。”

    王牙保面上笑呵呵,这黄家,每家七八口人,挤在两间屋中,跟人少搭不上半点边。

    “不知娘子作何营生?”那娘子将她打量一眼。

    “俺家做饮食的。”黄娘子笑道。她也有心眼儿,不说卖炊饼的。

    那妇人笑了一下,“哦。”

    回过头去,不再理会了。

    黄娘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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