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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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难得替孟秋捏一把冷汗。

    比送她走那天还紧张。

    赵曦亭当天动手找的话,怒气泄干净,冷一阵真能好。

    到现在了,他还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反而说明他真把人往心上搁了。

    图个乐子也好,图真爱也罢,总之孟秋算是被他咬上了,再松不了口。

    酒店的老板赵秉君认识,破产以前做的科技公司。

    他认识赵曦亭后,赵曦亭点拨了他一句,让他做酒店,还真做得风生水起,从此以后对赵曦亭很忠诚。

    这酒店,能算赵曦亭的地盘,隐私性极好,适合聊天。

    赵秉君开门进去。

    赵曦亭坐在朝西的方向,点了一桌菜,没等他,已经吃上了,旁边坐了个小孩儿。

    画面有些古怪。

    赵秉君进去以后,赵曦亭看也没看他,也没打招呼,不温不火继续吃菜,一脸淡薄相。

    赵曦亭夹了片玉米烙放小孩盘子里。

    “自己拿手抓。”

    赵秉君事先以为就他们俩。

    他看了孩子一会儿,猜测可能是酒店老板的,但也不懂为什么带进今天这局里来。

    赵秉君在赵曦亭对面坐下,扫了眼桌面,问:“不喝点?”

    赵曦亭拿湿毛巾擦了擦手指,随意一扔,眼睛乌黑地瞧过去,薄唇轻描淡写地问:“不喝了吧。”

    “回过家没,这么多天在外面,嫂子不催啊?”

    这是赵曦亭见面以后的第一眼,很压人。

    赵秉君没动筷子,平静地和他对视,不声不响较量。

    “不催,这方面她是名好太太。”

    赵曦亭手指拨弄干净的陶瓷板,翻过来,捣过去,仿佛随意一问,淡声:“藏哪儿了?”

    赵秉君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既然猜到是我做的,就知道我不会说,甚至还会防着你,何必问呢?”

    赵曦亭似料到他会有这一句,唇角展开一丝笑,逗了逗旁边小孩儿的脸。

    “那聊点别的。”

    “会喊人没?”

    小孩子两手都抓着玉米烙,吃得有点糟糕,衣服上落了不少碎糖屑,跟雪似的铺着。

    “叫他吗?”

    他表情懵懂,先是看着赵曦亭,赵曦亭又示意了一下,说对。

    他才抬头看对面,对赵秉君怯生生叫了声:“爸爸。”

    赵秉君蹙了下眉,看向小孩子,牢牢盯着他五官看,“什么意思。”

    别人来这么一句,他指定不相信。

    但坐在赵曦亭旁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赵曦亭温声道:“他没听到,你再喊声,喊响亮点。”

    小孩听话地冲赵秉君叫:“爸爸。”

    赵秉君脸瞬间寒了。

    “你让人乱喊什么呢。”

    赵曦亭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他,拿起烟,没点,衔在嘴上,拍拍小孩肩膀。

    “跟他说说,你几岁。”

    小孩子看了看赵曦亭,又看向赵秉君,伸出三根嫩生生的手指头。

    赵秉君彻底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椅子没定住,砰地翻地上。

    他走到赵曦亭面前,又看了眼小孩,脖子冒出青筋,强压着脏字儿,伸手想拽他领子。

    “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赵曦亭半路拦了他的手,抓着他手臂往前一推,“嘡”地把筷子往桌上一砸,脸色没什么顾忌,几乎把碗也要碎了。

    他眼眸暴戾,“赵秉君,你跟我耍什么横。”

    赵秉君瞪着他,咬牙切齿:“这种事能瞎来吗。”

    小孩子似乎被眼前突然爆发的争吵吓住了,哭了起来。

    赵曦亭冷淡地启唇:“出门去,有人带你吃饭。”

    小孩子抹抹眼泪点点头,从椅子上爬下去,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玉米烙。

    赵秉君一直看着小孩,直到他从门口出去。

    赵曦亭重新坐回位置,唇边挂着丝笑,眼眸冷冷涔涔,看他气得那副样儿,懒散地点上烟。

    “眉眼是不是像。”

    “我第一次见就觉得像。”

    “还愣着?不给孩子妈妈打电话问问?”

    赵秉君脸沉得像死水,盯着他咬出几个字,“你他妈真行。”

    说完赵秉君就摔门出去了。

    赵秉君在走廊徘徊了一阵,没马上打电话,想起三年前那一段。

    他和那个小姑娘分得很不体面。

    他还和人谈着,那边说婚事得订了。

    从父母双方介绍见面,到订婚,统共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自己交付出去了。

    他和现在的太太有匹配的家世,差不多的学历和眼界,对方除了喜欢买东西,偶尔和别人攀比外,没什么太大的缺点,而且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长起来,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他没什么挑剔。

    有天小姑娘和他在沙发上纠缠,不知怎么从他口袋里摸出个戒指,看了很久,像小狮子一样闹起来,砸他身上要解释。

    他永远忘不掉她的眼神,没想再骗她。

    当晚她就走了。

    小姑娘挺狠毒,说了句,“赵秉君,我祝你终身不孕不育。”

    他一直记着这句,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

    今天赵曦亭把小孩领桌上。

    他从进门第一眼就隐隐有预感要坏事,但许多事只要没发生就存着侥幸。

    赵秉君刻意不深想,也是想避开那句话的意思。

    后面赵曦亭让小孩子喊人,冥冥之中想不明白的那一环好像扣上了。

    透心的凉。

    赵秉君甚至来不及想太多,他只想确认这一件事,没再踱来踱去,清醒了似的拿起手机。

    她的号码他一直没删。

    他也没刻意去删,有时候翻到还会看两眼。

    赵秉君其实不太推拒思念她的时刻,对他来说,那是一段特别的经历。

    但他们这样的人,不适合太干净的东西。

    赵秉君拨号码的时候,居然生出几分胆怯,在忙音里想起她的心愿。

    那时她还很稚气,说想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

    他那时怎么应的?

    赵秉君闭上眼,不知道怎么接通的电话,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句就是:“我们有孩子吗?”

    那边人安静了好一会儿,电话里的寂静像从他们分开的这几年剪出来平白多出来的时间。

    她冷声说:“有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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