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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好眠金鱼》 60-70(第16/19页)
,伤痕累累的母亲,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是怕,很怕,爸爸刚刚离开,妈妈也要走了吗?
“勤勤。”刘菡梅那张绝望的脸上,露出凄厉的笑,“或许根本没有杀人凶手,或许杀人凶手就是我。是我害死你爸爸的,是我害死他的。”
她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给她温暖的男人。
如果,她没有那么厚颜无耻地跟李恒在一起就好了。
“……勤勤,答应妈妈,绝不要像我一样,做一个人人嫌弃的坏女人。”
“可你不是坏女人。”
“我
是,我是。”
在李恒去世的半年后,在整个村子都确信是她害死了她男人,在她找那些混混寻真相,却被所有人的谩骂、不齿吞没,所有人都认为她只不过是再次和那些男人苟且时,她终于审判自己。
“我是个荡。妇。”
“没人会毫无缘由的指责一个本分、规矩、恪守妇道的好女人,一定是我做错了事。”
第69章 大雾飘茫(4)
69.
李勤不知道什么是遵守妇道,她只确定一件事,躺在地上痛到哭不出来的女人很爱爸爸,远比她要爱得多。只是那时的李勤还未意识到,刘菡梅的自我惩罚会连带着落到她的身上。
刘菡梅从未循规蹈矩过,她不明白本分、规矩、恪守妇道的好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她能教给李勤的就是按照世俗的规则去活,按照大部分女人应该成为的样子活。
即便如此,她依旧每日每夜都提心吊胆,只怕自己下贱的品性真如村子里人所说把李勤也带坏,又或者像她们说的,她这样坏的女人,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她越发癫狂、疯魔,不准李勤随意跟人来往,不准她不要脸的把身体发育的乳。房疼,胸部在变大,她下面流血了这些话放在明面上说。
初二有一次,班里男同学往李勤书包偷偷塞了张小纸条:周六我们去山上打枣吧,可甜了,还能卖钱。
李勤没有看到,却被例行检查书包的女人翻到,她像疯了一样,把李勤按在床上打,“你是不是想跟我一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你想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吗!你才多大你就跟男的约会,你就这么饥渴?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去死!去死!我们都去死好了!我没脸见你爸爸!”
刘菡梅声嘶力竭,痛不欲生。
每次呼吸会抽动臀部伤口,张嘴都疼得要命的李勤趴在床上,脸色发白,根本说不出来话,她只能看着眼前疯魔的女人如困兽之斗,在低矮昏暗的小屋里急地走来去,每一次咒骂她都连带着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那张脸划满了指甲印,血顺着颤抖的嘴往下流。
李恒去世的第七年,他曾经深爱、心疼,为之愿意对抗整个世界的女人,已经再看不到他在时的漂亮、靓丽。
她的头发大片大片的白了,去诊所见李恒总要羞涩的精心打理的头发,已经凌乱很多年,因为那张五官出挑的脸,曾经很多人追她,此时那张脸变得衰老、憔悴,40多岁的女人竟像60多的老妇人一样垂垂老矣,或许某个撑不住的瞬间,死亡会把这个自厌痛苦的女人带走。
只是李勤也没想到,她会愿意陪她,活了一年又一年。
原以为坐在高英身边,她会因她的固执而愤怒,只是在看到她依旧嫌恶冷漠的眼神后,李勤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甚至连一句“你儿子不是他害死的”都不想再赘述。
她已经坚信并为此愤恨了这么多年,在意的人已经去世,自己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李勤起身,孱弱的高英抬头看她,“……你是谁家的?”
她看了看她搭在膝盖上,皱纹遍布,冻得发红的手,摇了摇头,“不重要,以后我的家也不在这了。”
她转身离开,午后的光渐刺眼得令人睁不开眼,高英那双被岁月磨去了光彩的眼睛,费力聚焦在年轻姑娘的背影上,攥着膝盖的手忍不住发抖,嘴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又看着她上车远去,墙根的角落,又是孤老的她静静吹着冬日的风。
车厢里温热的暖气还未吹散李勤身上沾染的凉意,赵客看着她攥在一起的手指,微微抿唇,抓着方向盘的右手松开,探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背,温暖的指腹烫得李勤心口一缩,呐呐地偏头看他。
赵客笑得温柔,“怎么像还被个老人欺负了,她怎么说你的,我去找她算账。”
“尊老爱幼,你要找一个上年纪的人算账?”
赵客不齿,“你看我像信奉这一套说法的人?谁让你不好受,我就让她晚年都不好受。”
他一本正经说着,她心底那团盘踞已久的、沉甸甸的压抑和痛苦,竟像被一双沉稳的手轻轻拂过,不知不觉间消散褪去。
中午吃饭间隙,李勤和赵客聊起了刘菡梅,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跟别人说起过去的事,却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冬日午后,一家很普通的饭馆,想要跟赵客讲一讲。
“刘菡梅是家里的老大,什么活都得她先干,偏偏外公还不喜欢她,嫌弃她是个女孩子,在村里连块地都分不了。后来外公陆陆续续有了五个孩子,她就更不受待见了,让她去割小麦,十亩地望都望不到尽头,让她自己报名去拔村里的草,交代她要偷点玉米回家补贴家里,做不到就会被打。”
“……幸好,她长得漂亮,有村里的男孩愿意帮她干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依旧早起一个人去地里拔草?还是朝喜欢你的男孩笑笑,就能休息一上午。”
赵客目光沉郁,“……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是啊,当村子里的女孩陆陆续续都找到好夫家结婚时,刘菡梅已经成了村子里跟着流氓胡混的坏女人。她不以为意,即便被外公打,也照样利用样貌好让自己活得轻松,直到……她喜欢上了李恒。”
或许是刘菡梅的名声在河宏村实在过于响亮,两人说话时,总有邻桌的一对中年夫妻偷偷瞥过来打量,而李勤已经可以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们,“这么有兴趣不如坐过来听?”
她冷冷地道,赵客也垂下脸冰冷地看向那对夫妻。
两人讪讪,很快吃完饭离开。
而赵客和李勤在饭店里坐了很久,直到满桌饭菜都凝成油垢,他吁出一口极轻的气,那叹息悄无声息地融进空气里。可胸腔中那块垒着的沉郁,却并未随之散去,反而像被这声叹息压实了几分,坠得心口发闷,是一种无声也无解的难受。
李勤被这一声极沉的叹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抬睫道:“我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赵客笑不出来,如果真的不在意,怎么还会对喜欢感到恐惧。
像是看出他所想,她又忍不住垂睫挡住眼底情绪:“我只是觉得麻烦。”
谈恋爱很麻烦,远不如只是做家人,就像她和刘菡梅,像两棵双生树,即便争吵、怨念、愤恨对方,好似争夺养分一般,但都离不开对方,一方死去,另一方就变得死气沉沉。
突然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队长又在那边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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