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非要生死相许: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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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眨眼确认多次,池中莲花确实重开了。不敢轻易相信,撩开面纱,擦了泪细细凝视,望见莲花盛放如新。

    甚至瞧见,停在莲花花瓣间的新死的蜻蜓也有了动静,在吮吸花上的泪痕,尔后张开了轻盈的双翅。

    奚华摘下那朵莲花,掩在袖中,趁四下无人,快步回到母妃寝宫。在病榻前俯身,将重开的莲花献给病重的母妃。

    以为母妃见到这花会很高兴。已有初步猜测,的眼泪,可以让母妃像花一样重获新生。

    不料怜妃脸上并无色,全是惊惧,惊讶地问这花是怎么回事。

    奚华满心欢地说了,差点就极而泣,很想对着母妃大一场,让母妃好转。

    “跪下!”怜妃呵止奚华,一把揉碎了手中的莲花,“可知最厌恶这花?”

    奚华闻言大惊,怎么也没想到母妃会是这般反应,太震惊,整个人呆若木鸡,连跪下都忘了。

    “西都佛诞节上,曾是持莲圣女,那年南弋国君奚嵘巡游征战,途径西都时遇见了。不愿为远嫁异国,就在佛诞节当夜屠戮西都,强行带了。”怜妃从未打算将这些前尘往事告诉女儿,可是居然复活了一朵莲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奚华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芙蓉榭那些莲花,不是种的,全是一人所为。隔着国仇家恨,居然还要为一人持莲,还妄想持莲的圣女只属于,说是不是疯了!”怜妃气急败坏,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病体如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

    “居然说爱,懂什么是爱?根本不知过往,唯一珍爱的花是茉莉,却用莲花恶心!年复一年用这花提醒恨!从前的名字、如今的封号,早已厌恶透了!”

    疯了,真是疯了。奚华第一次听闻这些爱恨纠葛,身上居然流淌着那个恶人的血,简直不知在母妃面前该如何自处。

    “跪下!没同意,不许起。”怜妃重申的命令,少了昔日的爱惜与温情。

    奚华听命跪下,其实这不是母妃第一次凶。以往想离开月蘅殿外面,母妃从不允许。后每逢生辰之日,异瞳失光泽变成无用的眼睛,什么也不见,母妃又偏要在那一日撵出,让独自在外摸黑游,甚至连紫茶也不许出门陪。

    以前不理解母妃为何这样做,这次跪在地上却恍然大悟。

    原母妃也厌恶,原是父母孽缘的恶果,是天子手下的罪证,是母妃心上的伤疤。更何况在日食时分出生,还天生异瞳,是世人口中的妖女。

    以为母女连心,母妃总是爱的,其实并不,母妃也是冥冥众生之一,爱恨悲与人无异。

    是这世上万人唾弃的存在,怎配得到爱?

    “什么?从今往后,再也不许!”怜妃望着女儿发抖的肩膀,语气越发狠厉,像彻底厌恶了,拖着病体转身离开。

    奚华根本止不住眼泪,面纱已经湿透,沉沉附在脸上,浓重的黑影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跪在原地,隔着阴影望见母妃一步步远,最后背对关上了房门,从始至终没过一眼。

    是因伤心而落泪,很快又想起要紧的事,找了杯盏盛接眼泪,只因今日偶然得知,的眼泪具有神秘的治愈能力,若是劝母妃饮下,或许能从病痛中痊愈。

    想以此赎罪,想要母妃原谅,不要冷冰冰抛下。所以在母妃空荡荡的寝宫中跪了一整夜,也了一整夜,直到眼泪都流尽,嗓音都沙哑。泪水装了几只杯盏,匀到瓷瓶里都装不满。

    母妃彻夜未归,临前说“不许起”,奚华也当真。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向冷清的月蘅殿忽然闹嚷嚷一片,紫茶跑进屋找,告诉怜妃昨夜在芙蓉榭的莲池中溺亡。

    奚华不知自己是如何芙蓉榭的,双腿麻木,站都站不起,双眼肿胀得睁不开。做梦一般,到了昨日凭栏处,望见莲池中所有残荷都被折断,一具尸身漂浮在颓败的莲梗之间。昔日的持莲圣女终是和莲一起凋谢了,就那样漂着,和最厌恶的花一起漂着,无人敢打捞收捡。

    奚华站在原地没动,说不出一个字,流不出一滴眼泪,双手还紧紧抱着一只白玉瓷瓶。全身冰凉,只有那瓷瓶被捂热。

    周遭热闹的宫人议论纷纷:“居然不,母妃死了都不。傻傻抱着那瓶子做什么?连紫茶都得比伤心,妖女果然是没有心的。”

    “因为不见吧,不见怜妃惨相,不知道怜妃死了。”

    宁昉还站在练剑的山崖上,没想到动作那么快,等反应过想要挽回,连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暮色四合,余晖已无一点痕迹,再过不久,月色如水波倾泻,一日又将结束。

    从南弋回天玄宗以后,度过了很多很多个这样的日子,一开始还数着时日,后年复一年,连日月辉光都不敢直面。

    时至今日,晚霞绚烂,月光也重新温柔起。

    收了剑,轻轻眨了眨眼,离开山崖到身边,送回,路上问起:“师妹的灵植养得如何了?开花了吗?”

    奚华有点意外:“这么快吗?早上还没有发芽。”

    心中也意外:怎么会还没发芽?难道说一点儿也不想抱,是真的吗?

    **

    御岫峰钦云殿,天玄宗宗主宁怀之正对着水镜交谈:“天机阁神机妙算,不是从不会占错吗?”

    潋滟水光中浮现出天机阁阁主卜澜的脸:“靖元兄,当年天机的确显示晞明道君会渡劫飞升,出现这种结果着实令人费解。”

    “天机阁真的不到历劫的经过吗?”宁怀之问过好多次,想探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其人的都可以,唯独这次,一片空白。”卜澜停顿片刻,一番斟酌后才说,“弟子白榆近日给星姬传回消息,说天玄宗大师兄晞明道君似与一新的外门师妹关系甚密,这件事靖元兄可曾知晓?”

    宁怀之未做回答,神色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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