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前欢: 18、她就是很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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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晴光尚好,正是到了吃蟹的季节。

    暖酒配肥黄的螃蟹,用精巧的蟹八件把螃蟹拆解开来,云央拿帕子擦拭了下,流黄的膏脂还是沾了满手。

    她喜欢自己拆解螃蟹,总觉得在满心期待被催浓后享用,才更美味。

    婢女斟了姜茶来化解蟹的寒凉,云央浅啜了两口,方才暖酒被热茶运化,她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手被传来温热的触感,呼呼的直喊热。

    “云二姑娘,幽州来信了。”婢女蓉儿柔声道,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云央晃了晃脑袋,困意被驱散,净了手后忙去接,这几步走得踉跄,腰上的璎珞禁步碰撞,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打开信,是爹爹的字迹。

    除了信上的关怀,还有一叠不算薄的银票。

    爹爹在信上说,这些是让她在薛府的花销,别省着,家里的钱就是给她和姐姐花的,如果省着花的话爹爹还会生气。

    还有快到中秋了,嘱咐她记得给薛老夫人和姐夫薛钰都买些礼物。

    还叫云央给薛老夫人、薛钰带个好。

    似乎是酒气上涌,云央只觉得眼眶有些热。

    爹爹在信里句句不提思念,她却能想象到娘和爹在烛火下斟酌用词的模样。

    从小她便淘气,少不得被罚打手板,每次娘都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她便极其配合地哀嚎几声,姐姐在一旁掩面痛呼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待姐姐把手放下,分明是在笑。

    她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跟朋友们在草垛子里捉迷藏玩,她藏的太深,那小孩怎么也找不到她,兴许是累了,脑袋发沉,自己竟就睡在了草垛子里。

    待被叫喊声吵醒,狂奔回家去,就见到娘急的满脸眼泪,嘴角起了好几个泡,而姐姐冲上前来就将她掩在身后,口口声声替她遮掩说是自己没看好妹妹。

    爹又气又急,扬起鞭子,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那鞭子到底是抽打在了空地上……

    云央半仰着脸,发髻上的花瓣在风里摇曳。日光的映照下,那莹白的皮肤像是能掐出水来。

    上京的风水养人,在薛府又有婢女日日伺候着,用上好的香膏抹脸抹手、香薰头发,云央像开新芽的柳叶,肌骨莹润,比以前更白嫩。

    原本瘦瘦溜溜的身材也渐显曼妙,腮边圆润渐渐褪去,下巴尖尖,眼窝变深,显得眼睛又大又亮,有种美玉尚未雕琢的天生丽质,让人愈发难以忽视。

    此刻不说话,幽幽凝望着虚空处的忧思模样,大有弱柳扶风之感。

    婢女恍惚觉得,顽皮的云二姑娘长大了,两手抓个□□仿佛就在昨日,从未有过这般深沉,突然间就像个大姑娘了。

    云央坐在石凳上垂下头,许久,才说,“过完中秋,我就回家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在薛府族学的课业即将结束,夫子们要为年轻郎君们的来年春闱做准备了。

    没了背上背着的这座大山,云央霎时轻松了不少,闲来无事便出府玩去,上京的犄角旮旯都走了个遍。

    有时撞见意图“偶遇”姐夫薛钰的贵女,便叉着腰把人家直接“劝退”,姐夫知道后训斥她无理,她便扁着个嘴,眼巴巴地瞅着他。

    秋后处斩的私自铸银案一百多人,不知为何还未等到秋后,就拉到了菜市口。

    云央本在城东采买东西,听闻菜市口处斩,眼里带了点怜悯,无论犯了多大的过错,家人是无辜的,此刻却要被牵连。

    摊位前挑珠花的女子们都四散开来各回各家,想到一会儿人头落地的可怖场景,甚至有的姑娘当场就干呕了起来。

    云央小时候看过屠夫杀羊宰牛,可谓是大鹏展翅恨天低,小马乍行嫌路窄,当时并未觉得可怖,反而新奇的很,而一会儿上百条人命可就要交待在这,心中隐隐浮起些惧怕来。

    正要走,耳边传来议论声。

    “这案子判得也太重了,我妯娌家的丫头就在被判满门抄斩的人家当婢女,也没能幸免,哎,才十六岁啊,一会儿就要和大伙一起上路了。”

    “可不是嘛,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这案子交由刑部之后,那个刑部薛大人就紧抓着不放,凡是牵连其中的宁可错杀一百都不放过一个!”

    “那薛大人可是城南薛府的那个?看着温文尔雅的,怎是这样心狠手辣的豺狼!?”

    有男人压低声音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看他们那些勋贵世家,祖上由什么起家?哪个不狠?不心狠手辣,不多抓几个显示显示自己的能耐,怎么能世代显贵,嗨,这些大户人家的腌臜事都是咱想象不来的……尤其那薛钰,你看着人模人样的,瞅瞅这干的是人事么?……”

    说完,忽然有人压住他的肩膀,男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女子面色僵冷,狠狠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

    薛府浮山阁,烛火未熄,儿臂粗的牛油蜡燃着。

    薛钰回来后已是深夜,更衣沐浴过后,洗去了一身疲累,却仿佛还能闻到若有若无有的血腥气。

    其实从写下判词的那一刻,血腥气就如影随形了。

    在圈椅上坐了一会儿,捏着眉心听簌青禀报府里的事,薛钰心中生出了掩不住的厌烦。

    薛府一大家子,并非他一人在朝为官,平日里除了朝堂之上互相帮扶,还要平衡府里各房的关系,甚是琐碎乏味。

    “对了公子,云二姑娘今天与人打起来了,就在城东市集,受了伤回来的,待老夫人遣人去寻那歹人,已找不见了。”簌青如实说道。

    薛钰的手顿住,沉着脸说:“怎么不早说?伤的重不重?”

    主仆二人顺着青湖边往云央所在的槿香馆疾步走去。

    薛钰实在想不到,云央怎会就与人打起来?还是与一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云央虽学过些拳脚,可到底是个弱女子,与男人比划比划玩闹还行,若真是拳拳到肉打起来,她定然是吃亏的。

    到了槿香馆,二层绣阁的窗子关着,房檐下却挂着些五颜六色,造型精巧的流苏挂饰,金色的流苏配着繁复的香薰球,风一吹过交击碰撞铃铃作响,暗香绵延。

    除此之外,院中的竹榻上还铺了五颜六色的细麻编制的绒毯,湘妃竹下放着竹筒来接露水,墙壁上还挂着崭新的斗笠和草鞋。

    普普通通的庭院,因这些颜色各异造型各异的小玩意而显得生机勃勃。

    这些,在她来之前都是没有的。

    “大公子?”婢女蓉儿听见动静迎上来,顺着薛钰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这些都是云二姑娘最近在市集上买的,回来布置的。”

    薛钰点头,“她睡了么?”

    蓉儿道:“二姑娘回来沐浴过后给伤处上了药,看了会儿书,就窝在躺椅上睡了。哦,二姑娘还写了封信,说是等公子您回来要交给您。”

    “我去看看她。”薛钰道。

    推开门,居室内一片幽静,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气,不似寻常女儿家的脂粉香,而是恬淡好闻的竹叶清香,又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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