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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劫外春》 17、孟家女(第1/3页)
孟榆蹲在低洼的泥地里,听着马蹄声淹没在黑暗中,再没有一丝声响,她才敢松开捂紧嘴巴的手。
直至此时,她方忆起自己是个哑巴,捂不捂紧嘴,并无半分区别。
雨意渐小,天边隐隐有露白之势。孟榆不敢再耽搁,只想速速远离这危险之人,她稍稍缓了下心神,便攥紧包袱想站起来,奈何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阵酸软感猝不及防地从小腿处袭来,她忙攀住旁边凸起的土墙,才堪堪稳住身子。
离开前她们便商量了几条路线,如今往鄞江这条线路也在计划中。孟榆不敢停歇片刻,换回自己的鞋子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夤夜赶到正午时分,连鞋底都被磨出了一个洞,雨水渗进来,泡白了脚趾,她才在路边一家小茶馆里和她们再次相见。
***
陆修沂带着黑铁骑从汾宁县离开后,一路往上京的方向追,奈何追了一天一夜,盘查了沿途所有可疑之人,竟也不曾有半点线索。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猜测,莫非她是要往鄞江去,先时的诸多行为皆是为了迷惑他,继而扰乱他的判断罢了。
想至此,陆修沂的脸色黑如墨汁,攥紧缰绳的手险些要勒出血痕来,他当即调转马头,沉声喝令:“回汾宁县。”
汾宁县衙是位已过而立之年的人,素来很会察言观色,自前儿半夜见到传闻中那位大名鼎鼎的陆小侯爷纡尊降贵到府衙时,便惊得连纱帽亦来不及戴好,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陆修沂二话不说,命他开了城门就走,他也没敢回府,在衙门里等了一天一夜,不想果真见到陆修沂再次折返。
除却上百个黑铁骑,陆修沂还将府衙的七十多人尽数调回,全在城外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只一连搜寻了四五日,陆修沂仍是找不到半点线索。他们追到此处,仿佛进入了鬼打墙般,被人来来回回地耍在手心儿。
陆修沂一惯呼风唤雨,看上的东西、瞧上的人,便没有得不到的,哪里受过这般屈辱?
正苦恼间,有关官银一案偏又有消息传来:“我们顺着碎瓷片这条线索,挖出陇唐的这户人家曾在三个月前存了一大笔钱到钱庄,道是自家布庄的营利所得,可据属下调查,他的布庄因上年年末传出使用劣质布料后,已连续半年亏损,资金周转尚且不够,何谈收入这么多钱?”
陆修沂坐在案桌前,撑着手肘,低头揉着眉心。
听完楮泽一番话,他沉吟片刻,只道:“审过了么?”
“审过了。可这屋主嘴硬得很,几番严刑逼供,他仍是不肯说。”
紧绷的眉心略有缓解,陆修沂仍闭眸:“他现在在哪儿?”
“为防他被人灭口,属下不敢轻易挪动,只命人将他秘密关押在陇唐的地牢里,严加看守。”
“很好,”说着,陆修沂忽然起身往外走,“回陇唐,爷要亲自审他。”
楮泽心下一喜,可又不知思及什么,顿了下,嗫嚅道:“那找孟姑娘的事……”
话音落了半晌,前方才冷冷传来一句:“先搁着,把人都调回来。”
楮泽喜不自胜,轻轻地呼了口气,忙跟上陆修沂,扬唇回:“是。”
黑鬃马正拴在府衙外,楮泽得到陆修沂的吩咐,当即命人通知所有黑铁骑往陇唐去。陆修沂策马骑在前面,雨后的风裹着丝丝凉意,拂在面上,凉透人心。
***
“姑娘,水。”
怀茵从马车里取出水壶,给沈姨娘喝过后,又拿着壶朝靠在对面树下的孟榆走去。
赶了一日的马车,正当午时,车夫帮忙到附近的村子买饭,孟榆一行人便从马车里出来,坐到树荫下歇息。
孟榆正低眉擦着汗,闻言抬首接过,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后,塞好壶盖递回去。
她们提心吊胆地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除了先时出城的那次外,她便再没见陆修沂追来,更没听到有关她们的小道消息,她这才松了口气。
也许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修沂心中的地位。
他堂堂一个绛阳侯府的世子,想来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都见过,何必为了一个不识趣儿的乡野姑娘大动干戈?
如此想想,孟榆愈发安心。
炎炎烈日悬在空中,洒下一片炙热。
孟榆靠在树荫下,喉咙有了水的滋润,稍稍缓解了干渴。她们在徐州上船时,还是孟春时节,在船上辗转多地,到如今已是初夏,孟砚清除了先时遣人送过一封信来外,便再无音信。
也所幸他有一副铁石心肠,待她们母子没有半分关心,她的身份才能瞒住陆修沂。他若时不时来几封信嘘寒问暖,陆修沂必定能循着这些蛛丝马迹看穿她的谎言,届时她还能不能这般顺利逃脱便不好说了。
车夫买了饭回来,是简单的两个素菜加一个回锅肉。
孟榆其实不爱吃肥肉,只是这回锅肉炒得外焦里嫩,猪油皆被煸了出来,她便吃了两口,剩下的分给了沈姨娘和怀茵。
车夫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子,长相端正,一看便知憨厚老实,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从天南说到地北,连三个月前他邻居家的鸡落水,除些被淹死的事也掏出来说了半日。
沈姨娘虽只偶尔回两句,但他的热情分毫不减。
三人自从在鄞江碰头后,孟榆为避免碰见人,选择抄小道沿着山路走,一路虽偏僻难行,所幸也没遇见什么人。
连赶了五天的路,她们才到达丛州,从丛州便开始坐马车,绕了远路到宜川。
到宜川后,孟榆也没敢进城,只寻了个稍微安全些的地方就地歇息,第二日才新雇了辆马车去上京。
一行人吃饱喝足,车夫勒紧缰绳,重新上路。
临策马前,车夫蓦地想起一事,忙朝她们温声嘱咐:“大抵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上京了,夫人和两位姑娘最好提前歇歇,松松腿什么的。上京不同别的地方,门军盘查尤为严格,届时排队等候的时间也会长些。现下做好准备,也不至于腿酸到站得不稳当,您说是不是?”
最后那话,车夫扬唇,朗声笑道。
沈姨娘连连应声。
车夫的笑容张扬又肆意,裹挟着无尽的感染力,孟榆鲜少在这个朝代听到这般恣意的笑声,她想他的家庭氛围定是霁风朗月、其乐融融,所以他纵是在这样泥泞的生活中,仍能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态。
来到这里几近十五年,她一直生活在压抑又沉闷的气氛中,如今听到这声朗笑,顿觉心情都好似今日的阳光般灿烂明媚。
***
路上虽颠簸,可孟榆着实困得紧,在马车上眯了一觉,转眼两个时辰便过去了。
车夫不进城,到城门口就将她们放下了。见到城门上方的匾额书着“上京”两个大字,沈姨娘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下,她欢喜得多掏了几十文钱给车夫,又连连道了两声谢,这方带着孟榆和怀茵随着人流排队等候盘查。
大抵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轮到她们。
门军先是检查户籍和路引,又仔细问询她们是乘坐什么样工具来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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