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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可每天上班时间十个小时,下班抬脚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小城市很多工作都是单休或者月休,特别是服务行业,黎可也是每周末休息一天,休息日的第一件事就是睡懒觉,务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再精心收拾一番,领着小欧出门。

    她带小欧去了淑女那。

    淑女的理发店名叫“绅士淑女理发屋”,开在居民社区的商业街里,是家门面不大的夫妻店。

    淑女老公不叫阿绅叫阿森,两人以前是发廊同事,后来辞职自己开店,夫妻俩靠着多年积累的手艺和社区人气,理发店生意还算不错,又攒钱在旁边小区买了房,生了一儿一女,是她们这几个朋友里,把日子过得最顺顺当当的人。

    大概两三岁起,小欧的脑袋就被淑女阿姨一手掌握,小时候的发型从不重样,油头狼尾刘海碎盖小辫轮番扮帅,上了小学才收敛,每个月来剪一次小寸头。

    小欧先剪完头,淑女叮嘱他去楼上家里玩,弟弟妹妹都在家。淑女家孩子比小欧小几岁,从小一起长大,最喜欢小欧哥哥。

    “去吧,去跟弟弟妹妹玩。”黎可满脑袋发夹,伸手捏捏小欧的脸,“待会给你们点汉堡薯条吃。”

    小欧穿印花小衬衫和牛仔裤,眉眼纯澈,圆圆的脑袋,既帅气又漂亮的小男孩,点点头,没忘提醒黎可:“弟弟妹妹喜欢吃蛋挞。”

    黎可笑说知道,淑女把黎可的手拍开,揉着他的脑袋摁进怀里:“你这小家伙啊。”

    真不知道怎么疼他是好。

    阿森领着小欧去家里,淑女禁不住感慨:“小欧真乖,我真恨不得拿家里两个小兔崽子换你这一个,真是太招人喜欢。”

    “就是太乖了。”黎可支颐,歪着脑袋,“我真奇怪我怎么能生出这种小孩来?你看我以前多叛逆,结果俩歪脖子树结了个根正苗红的瓜,简直是两模两样。”

    淑女笑道:“咱们那会也没多叛逆,就不懂事罢了,谁还没个青春期。讲不定老天爷补偿你呢,让你后半辈子少操点心。”

    黎可摇头笑笑。

    她上次来还是巧克力色波浪卷,这次要换个半长不短的齐肩披发,挑了半天色卡,染个烟熏灰。

    “这个色洋气,我给你漂两遍,染出来像混血,你隔一阵来做个护理,头发也不毛躁。”淑女拢拢她的头发,“就是色太浅,你上班可能不合适。”

    黎可说没事,淑女再问她这阵子在做什么,黎可也没说,换了个话题:“会员卡里还有没有钱?”

    “钱还多着呢,你别管。”

    黎可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你别跟我客气,我跟我妈每次又烫又染又剪的,小欧每个月都来剪头,一年也不少钱。我再充几千块吧。”

    淑女说不要:“你省点吧,别照顾我了,我记着账,没钱再跟你讲。”

    “行,你记着啊,待会把卡里余额给我瞧瞧。”

    想起点什么,黎可又摸摸淑女的手,“你干活多戴手套,勤抹护手霜,我刚买了一大盒护手霜,有十几支,分你几支。”

    “你买那么多护手霜干吗?平时也不做家务不干活的。”

    黎可笑道:“打折嘛,屯着慢慢用呗。”

    做完头发,黎可在淑女家蹭了顿饭,带着小欧回家。

    傍晚六七点,天尚未黑透,华灯初上,路边店铺灯红酒绿,人行道树木高大茂盛,老城区树老人更老,不少居民楼的一楼原先都是车库和杂物间,改造后给腿脚不便的老人住,这会都三三两两地聚在路边聊天。

    街坊邻里高谈阔论,家长里短,再不约而同地抬头盯着黎可的新发色,看她揽着小欧上楼。

    关春梅和黎可不是这里的原住户。

    房子现在是关春梅的,原先也不是——十几年前关春梅有个老相好,黎可喊他黄叔,关春梅和黄叔同居了几年,日子过得吵吵闹闹,后来两人分手,关春梅跟黄叔掰扯钱的事情,黄叔索性把这套空置多年的老房当补偿,转给了关春梅。

    关春梅搬进来的几年后,黎可带着几个月大的小欧回来,一家人才住到了一起。

    楼下麻将馆人气兴旺,关春梅是麻将馆常客,闲时麻友们聊起坊间八卦,关春梅一惯不爱搭腔,但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日子久了都熟悉,大家不太当着关春梅的面说事,私下总有闲言碎语,说起这家人——

    好赌的外婆,妖娆的妈,没爹的儿子,破碎的家。

    典型的不正经人家。

    外婆就不提了,岁数也不老,没事就泡在麻将馆里搓麻将,女儿年纪轻轻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孩子爹从来没见过、也从没提起,也不晓得做什么工作,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头发和花里胡哨的指甲,守在楼下的男人隔三差五就换面孔,跟采花蜜的蜂群似的。

    黎从来不管别人的目光,她不好说自己正不正经,但她穿个黑不溜秋的破t恤大短裤出门,就这样还有人觉得她不正经,蛮蛮说她气质太邪,跟温柔贤惠此类特征背道而驰。

    关春梅倒不管黎可穿衣打扮,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爱美,何况黎可模样身材摆那,套麻袋都好看,只有话讲:“外头人都当是花花肠子,谁知道里头清汤寡水,白瞎了那么多男的追上门,冤不冤。”

    还是撺掇她找个男人结婚。

    黎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满坑满谷的衣柜里翻来翻去,把那些过时的骷髅头t恤、破洞卫衣、烂牛仔裤,宽松运动服都拎出来往床上扔:“妈,你把衣服叠叠,我以后要穿这些。”

    关春梅絮叨够了,伸手给她收拾:“你老实跟我讲,你做的什么家政?这都老阿姨干的活,年纪轻轻的,好端端地做这个……”

    “做家政怎么了。”黎可仰头叉腰:“人家有钱又大方,愿意给钱就行了,就不愿意要你们这种唠唠叨叨的老阿姨,就想找我这种年轻有素质的小保姆。”

    “有钱人更讲究素质,你看你的这些衣服,还有你这头发,哪个雇主能受得了?”

    “巧了。人家还不仅有钱又大方,还是个瞎子,我就算不穿人家也看不见,还管我染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

    “你跟何胜就瞎糊弄。”关春梅一边叠衣服一边嘀咕,“就你这脾气,干得了伺候人的活?要真有这能耐,还不如找个有钱老公伺候。”

    黎可长叹一口气,无奈朝天翻白眼。

    .

    过了惬意热闹的休息日,第二天黎可打着哈欠推开那扇暗红色的门,回归寂静世界。

    黎可早上出门,几乎是刷完牙洗把脸就走,戴棒球帽,嘴里嚼着口香糖,抱着手,穿件破成乞丐服的灰色卫衣,唯一的时尚感是衣服的破洞露着半个肩膀,阔腿裤走路带风,到了白塔坊后先蹲下来看两分钟lucky啃磨牙肉干,再洗手挽袖开始干活。

    她也没想过贺循一个人在家都怎么过,家里看起来还是干净又冷清的样子,不过厨房的垃圾桶里有空牛奶盒和食品包装袋,冰箱里的牛排和芦笋被消耗,这证明他自己能搞定一日三餐,自理能力出乎意料,让人刮目相看。

    厨房虽然看着洁净,但也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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