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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照彻山河》 110-120(第16/16页)
绣过的吉祥云纹连横通袖,万字纹自襟口向下,又在下摆处绣上了金狮纹样,端的是长身玉立,龙章凤姿。
他自大殿外徐徐走进,眼底带了一些笑意,向着主位缓缓一拜。
“恭祝太后千秋。”
座下渐渐窃窃声四起,宣王离京数年,如今竟回来了!
裴太后的笑容未变,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原来是宣王姗姗来迟。”
陆清规亦是含笑,“太后寿辰,自然要备妥贺礼。”
陆缨饮罢杯中酒,手指轻轻叩过杯沿,笑着向侍立在一旁的孟砚道,“还不呈给太后。”
孟砚应了声是,便从宣王手中接过一个镂刻精美的木盒,镌有南疆国主徽记,一路捧到裴太后面前。
似是如今才有人发觉,低声问了一句,怎得今日未见裴世子?
沐照寒瞧了陆清规一眼,进京之时,陆清规便已经将国书归还裴世子,呈交了承明殿,陆清规手中的,绝不会再是南疆国书。
她莫名想起了裴贞先前所言,陆清规筹谋三年,这是扳倒谢真的利箭?
高居主位的裴太后见是南疆国书,便轻轻揭开了盒盖,还未曾仔细打量,便已是先出字字诛心之言。
“宣王夺了南疆国书?”
沐照寒打量过高座之上的裴太后,见她发鬓乌黑,妆容精致,谈笑间神采奕奕,毫无老态。
陆清规未辩,只是但笑不语。
裴太后取了盒中之物,方才阅过几行,便脸色大变,怒极而立,将手中绢帛掷于脚下,指着陆清规斥道,
“大胆宣王!偷换南疆国书,形同谋逆!骁骑营何在!”
“骁骑营统领裴贺在!”裴三身穿黑甲,执剑走进大殿,低首跪道,“参见陛下!”
裴太后看向来人,眼色狠毒,“裴贺!还不将逆贼陆清规拿下!”
沐照寒倏地握紧了手指,不安地看向陆清规,却见他默契地向她投去了目光,安抚的一笑。
玉州栈道,曾有刺客引了陆清规往云州,若非沐照寒误打误撞救下了裴世子,云州瘟疫,怕是没有这样简单收场,裴太后对陆清规的杀意如此之重,如今当众发难,若是陛下也有心。
沐照寒思及此,微微皱了皱眉,她想今日裴家来了这样多人,却唯独不见世子裴贤。
“母后看见了什么,如此动怒。”陆缨语气淡淡,从龙椅上起身,轻声笑了笑,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方绢帛。
他语气寒凉,缓缓念道,“北戎国主敬启,持战数年,我方士气已落,贵国牧草不继,军备难沛,两两相消,何至于此!愿以半城之失,订两军之盟好,贵军可得休养生息,余亦得年迈苟全……”
“皇帝!”裴太后冷眼打断道,“宣王伪造书信,其心可诛!”
陆缨面色仍然带笑,眼底却生出一些森冷之意,“其心可诛,孤倒要瞧一瞧,是何人,敢出卖我大盛疆土!”
他将绢帛展开来,瞧了一眼最后的落款,冷冷道,“大盛谢真。”
陆清规淡淡接道,“新帝次年冬,北方边境凉城城关失守,北戎铁骑破城而入,屠戮城东百姓九百余人,这九百人无论老幼,皆为妇孺,其中,稚子七十一人,无一青壮年。”
筵席众人闻言哗然,一年前凉城失守,谢真曾向京递罪己书,道血战惨烈,又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夺回失城,后来还得了新帝御笔赠书,称道大盛第一勇。
竟不过是以九百余条无辜性命和森森白骨垒起的官声。
“陛下!臣父忠心赤胆,征战多年,不敢称功高,却是绝不敢通敌叛国!”
谢恒早已跪在阶下,高声呼道,“陛下!宣王伪造书信,意图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啊陛下!”
陆清规看向台阶之上,陆缨只是淡淡看着他,他缓缓道,“臣还有奏。”
陆缨忽然笑了笑,用力一挥袖,重新正襟坐在龙椅之上,朗声道,“宣!”
“臣欲奏征北将军之子,郡马谢恒,作为御史钦差,贪墨赈灾白银,以挪补北方军饷亏空,同等十万两之数,致死陵州百姓一万三千人,此罪其一。陷害陵州太守沐为清,致死沐大人阖府性命主仆十九人,此罪其二。知其父谢真通敌而不报,致死凉城妇孺百姓九百余人,此罪其三。”
陆清规语调不急不缓,在宴上众人听来却如平地惊雷,只见他略略昂首瞧向新帝,一字一句道,“臣以为,其罪当诛。”
三桩大罪,牵出北方军饷贪墨,陷害朝廷命官,还有,通敌之罪。
席间窃窃声愈响,宣王一朝入京,便要斩断裴太后臂膀,怎得陛下他,不阻,反纵。
“宣王!你这是血口喷人!”谢恒神情激动,也不多加辩驳,只是向着裴太后再拜道,“请太后为臣和父亲做主!”
裴太后面色紧绷了好一会,她瞧了一眼神色不动的陆缨一眼,亦是缓缓坐下了,方才冷声道,“空口无凭,构陷大盛重臣,宣王,你可有证据。”
“陛下,臣女有事要奏!”
“沐姐姐?”裴嘉鱼惊道。
沐照寒站起身,向裴嘉鱼笑了笑,便转过身向殿前走去,她垂着眼睛,竭力将背脊挺直,尽管瘦弱,步伐却从容,大殿之上一时寂静下来,皆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沐照寒于陆清规的身旁站定,方向着陆缨深深一拜,“陵州太守沐为清之女沐照寒,拜见陛下!”
“沐为清之女,”陆缨居高临下,目光从陆清规的面上掠过,停留在沐照寒平静的面容,“沐照寒。”
沐照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正是臣女。”
“何事要奏。”
沐照寒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犹可见许多干涸的血迹,她将书信高高举于头顶,深深叩地,声音清清,字字可闻。
她抿了抿嘴唇:“左骁卫里有二皇子的人?他在威胁你?”
“我也不确定,便没接他的话儿,只说他醉了,我们改日再叙旧。”
沐照寒轻嗯一声:“他若真有什么企图,定会主动来寻你,可他若真有夺嫡的心,你与他有了交集,早晚也会被卷进去的。”
陆清规勾起嘴角:“大人想听实话吗?”
她点点头。
她登时会意,沉声道:“你想让京中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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