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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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执政十五年,也算得上为政明德,纳谏任贤。这样的人,朝中还有。

    “他也在等啊……”谢拂霜抬起脸,很慢地呼出了一口气。萧盈又在策划些什么呢?她无从得知,但从知道萧盈在温泉宫为谢郯种满了花开始,她就知道,萧盈肯定也在谋划些什么。说来可笑,他们这对“母子”之间,其实还是有一些默契的。

    萧盈在等,她在等,其实谢维也在等。

    谢拂霜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不会等太久了。”

    萧盈没有听到上来自上阳宫里失神般的喃喃自语,唤醒他的,是十日后的深夜里,任之压低的声音。萧盈只听到了“温泉宫”三字,人已经骤然清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

    任之便又重复了一遍:“陛下,温泉宫来报,太尉不好了。”

    第35章

    明绰匆匆奔进温泉宫的正门,两只脚还未都踏进来,已听见了谢星娥的哭叫:“太父!”

    明绰脚下一顿。温泉宫地势下陷,为了保温,四面都是石墙,一进来就先陷进了满园子的花香里,兰花本该清雅,可是种得这么多这么密,便浓得有一种行将腐烂的甜味。

    任之迎上来:“长公主。”

    “太尉已经……?”

    任之摇摇头:“还没有,长公主请。”

    明绰被他带着进去。谢郯的床边围着三个太医,帷幔垂下,隔绝了视线。萧盈和谢星娥都在外间,谢星娥被萧盈揽着肩膀,半抱在怀中,哭得眼红脸肿,见到明绰进来,她一下子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明绰,放声大哭:“姐姐!”

    明绰的眼泪瞬间也跟着落下来。谢星娥是太尉府里唯一的孙辈,自是与谢郯尤其亲厚。明绰心里更复杂一些,谢郯待她更严厉一些,如今又软禁太后,钳制天子,她心里戒备,甚至恐惧他。可毕竟血脉相连,又受教多年,谢星娥一哭,她也难过不已。

    两姐妹的哭声惊动了谢郯,床上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挣扎着,要说话。明绰立刻摁住谢星娥的肩膀,两人都压低了声音,这才听到了谢郯喉间模糊的几个音节,他在叫名字,可是听不清楚到底是“聿儿”,还是“盈儿”。

    萧盈突然对谢星娥道:“快去接舅舅进宫!”

    谢星娥抽噎着:“已经……已经叫人去了……”

    萧盈一皱眉:“都这时候了,你还不亲自去?”

    谢星娥愣在那里,眼泪还挂在眼睫上,一动,就一大颗泪掉出来,沉甸甸地往下砸。任之看到萧盈的脸色,赶紧做了个牵引的手势,请皇后出去了。

    明绰突然唤他:“皇兄。”

    萧盈转过头,凝视了她半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他无声地从腰间解下了一块小小的鱼符,递给了她。鱼符供天子身边的近侍传口谕时作为凭证,有了这个,公主就能暂解上阳宫禁制,让太后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但是萧盈怀疑她是否真的需要这个东西。

    明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含着泪接过鱼符,转身跑了。

    垂死的老人房间里只剩下了萧盈,和几个束手无策的太医。卞弘之前还在试图给谢郯灌人参下去吊气,到此时也已经放弃了,跪在了萧盈面前请罪。萧盈低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

    三个太医鱼贯走出了房间,留萧盈一个人坐到了谢郯的床边。谢郯一直在喘,大汗淋漓,浑身湿透,像一条刚出水的鱼。胡须上还残留着刚才没灌成功的人参汤,萧盈伸出手,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谢郯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濒死的人才有的无穷大力,几乎把萧盈的手腕捏青。萧盈看着他的脸,辨认不出来他是否还有意识。

    他的床头还摆着一盆兰花,花瓣柔软如蝶翼,轻盈地舒展。温泉宫的人禀报说,是谢聿昨天来看的时候从园子里带进来的。

    谢郯又吐出了方才几个音。

    “朕在这儿。”萧盈安抚地反手抓住他的手,“太父还有什么话?”

    谢郯说不出来,还是喘,手指蜷缩,绝望地抓着他。

    萧盈好像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下一下抚着他的手背:“太父,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给我讲汉宣帝和霍光的故事吗?”

    谢郯无声地看着萧盈,眼角突然淌下了一滴泪。萧盈又倾过身,几乎是温柔地替他擦去了那行泪:“汉宣帝给足了霍光身后体面,朕会效仿他,以帝王之仪给你下葬。”

    谢郯的眼泪落得更多,那喘息已变作了哀鸣。萧盈只当没有听见,只定定地看着那盆兰花。

    太后私下联络朝臣多日,萧盈推测,她若有动作,必在今夜。温泉宫内外已经部署周全,若是谢拂霜当真只是前来哭丧,什么都不会发生。萧盈怕的是她不来。

    他低下头,看着面色已经开始发绀的老人,突然问:“她还会来见你最后一面吗?”

    明绰奔进上阳宫,远远地已看见宫外金甲无数,比往日里多得多,但见她来,竟一个人都没有拦她。谢维站在宫门口,好像就在等她。

    “舅舅……”明绰手里举起鱼符,但是谢维看都没看,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去。从他的神色来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明绰来不及多问,发足狂奔,进了正殿。

    “母后!”明绰哭叫着,“太父不好了,母后!”

    梁芸姑突然闪出来,搂住了哭个不停的小公主:“嘘……”

    明绰被她抱着,突然噤了声。只见谢拂霜坐在镜前,正专心致志地描眉。她身上穿了玄色的太后翟衣,大袍曳地,威严无比。她听到明绰进来了,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吩咐梁芸姑:“去给长公主更衣。”

    明绰哑着嗓子:“更什么衣?”

    没有人答她,但是有两个身着金甲的人上前,明绰低头,只见他们手上托了十二章纹的衮服,冕冠、玉佩、绶带、赤舄一样不差,她小的时候代天子上朝都没有穿过这么高的规格。

    就在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不……”明绰挣开梁芸姑,跪在了太后面前,“母后,不要!”

    谢拂霜终于转过头来,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脸,轻轻为她拂去了眼下的泪痕:“溦溦,你是父皇唯一的孩子,这本来就该都是你的。”

    明绰泪如雨下:“我不要……”

    谢拂霜只当没有听见:“你别怕,母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明绰还想说什么,但是谢拂霜已经朝着梁芸姑点了点头

    ,她走过来,硬是把明绰拉了起来。

    “母后!母后你听我说!”明绰再次挣开梁芸姑,紧紧地抱住了谢拂霜的膝盖,“桓宜华几天前就跟我露过口风了,无论你安排了什么,皇兄都已经知道了……母后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跟我去温泉宫好不好?太父还在等你,母后!”

    谢拂霜没有听她说完,突然站了起来。翟衣的广袖扫过,如凤鸟展开的巨翼,把明绰掀倒在地。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像一只雏鸟,无助地被卷进身不由己的风暴中心。

    谢拂霜平淡地说:“原来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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