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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50-60(第7/18页)
的。”
但卢望似乎并不以为未然。长公主态度可亲,他谈到此时也有一些忘情,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了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实是很瞧不起宋家。明绰不动声色地听了听,也可以想象。渔阳卢氏也好,淮梁袁氏也好,说是小族,那不过是相对建康的谢、桓、王、崔而言,乱世风云才致命途多舛,但往上数都是有家学的。可宋氏是个什么东西?陛下对生母有愧,才封了宋氏一个侯爵,倒还没昏了头让宋氏议政。寒门就是寒门,粗鄙不堪,建康士族之中提起来只有讥讽。那宋广义也没什么风骨,一味的只是谄媚君上,从民间找了美人进献。陛下到底是年轻,哪里受得住这个,这大半年来,敬夫人简直是椒房专宠,如今又有了身孕,以后……
明绰的手一抖,茶盏突然从案上滚了下去,打断了卢望的话。
“使君说什么?”
卢望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也太不该了,赶紧重新说了一遍:“臣是说,恭喜长公主,今年就要做姑母了。”
可是长公主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她的脸突然变得煞白,像是喘不上气似的,紧紧攥住了胸口。卢望一惊:“长公主?”
“没事……”明绰咬紧了牙关,用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那封信还在她手中,她一直捏得紧紧的。“我只是……”
梁芸姑已经上前一步,蹲伏下来扶住了明绰。明绰松开自己的襟口,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梁芸姑感觉到那股几乎要把她的手掌捏碎的痛,心疼地看了一眼明绰,替她开了口:“使君有所不知,长公主这两年思念故国,落了心病。实是欢喜过度,倒犯了病了。”
卢望“哎呀”一声,深信不疑。萧盈就有这个病,瞧着这两兄妹倒是一样的。
“那长公主快……快歇息去,臣也没想到,这……哎呀……”
明绰已经站了起来,抖了抖长袖,将那份信遮住:“使君稍候。”
“臣不敢。”
卢望行了一礼,但是长公主已经回了里间,再没了身影。他也不知道该进该退,站在外间十分尴尬。转头一想,皇后是长公主的表妹,陛下不喜欢皇后,专宠个敬夫人,长公主听了肯定不高兴,顿觉十分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他从前虽未见过这个长公主,但他乡初见,长公主美貌和煦,卢望心中自然觉得可亲。一想她远嫁至此,必是思念家人,竟然落了心病,多么惹人怜惜。陛下也是对这个妹妹牵肠挂肚,这骨肉分离之痛,实在是可感可叹,一时之间只是唉声叹气,倒把自
己想得抬袖拭泪。
梁芸姑正好走出来,见他不知为何正拭泪,反倒愣了一下。卢望连忙整理好:“这位……”
梁芸姑便只当没看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妾身姓梁。”
卢望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是梁女史。”
梁芸姑笑了笑,也没应,只道:“长公主托我转告,请使君回建康面圣,‘大燕新立,战事仍频,陛下分身乏术,这才耽搁了立后大典,请皇兄不必多虑。燕雍两国是兄弟之国,臣妹再拜叩首,请皇兄出兵辽东,解长安之急,解陛下之急,就是解臣妹之急。’”
卢望点头道:“这个自然。”
“还有一物,”梁芸姑从袖中取出一枚手掌大的金雁,递给了卢望,“长公主不知喜事将临,仓促之间也拿不出别的。还请使君将此物带回去,这是做姑母的送给皇长子的礼物。”
卢望连忙双手接过,连声应和。梁芸姑又交代了两句,让他不必将长公主患了心病的事情告诉萧盈,以免做皇兄的担心,说得卢望又是感慨不已,湿着眼眶回去了。等把人送走,再进里间,明绰点了桌上的蜡烛,正烧那封信。信已经烧去大半,她却扔未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那火焰,好像等着火舌舔上她的手指似的。直到梁芸姑抢上来,用脚狠狠踩了几下,踩灭了最后的火星。
“长公主……”她似是想劝什么。
明绰闭上了眼睛:“芸姑。”
她几乎是哀求一般,请她什么都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再说了。道理她全都清楚,萧盈娶谢星娥本来就是被迫,她又已经嫁了别人,他有了新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未必就意味着他不愿意接她回家。有什么呢?乌兰徵有这么多别的女人,她不是也无所谓么?
可是萧盈不可以。别人都可以,就是萧盈不可以。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去告诉太后,”明绰重新睁开眼,“立后的诏书我接了。”
第55章
段太后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谎,乌兰人立可敦的仪式非常隆重。明绰大清早就起来被乌兰人的巫祝梳头抹脸,涂上了气味浓郁的香油。过了晌午,才被带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地方。不只是朝中百官都来观礼,在长安居住的西海人几乎都来了,庶民也好,走商也罢,都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明绰从马车上一下来,就引起了人群山呼海啸般的欢迎。
已经有人告诉过她此时应该做什么。她先被牵引至巫祝处,以乌兰语承诺她将成为可敦,照拂万民,泽被后世。随后是与乌兰血缘最近的七个家族的长者,依次到她面前向她献上自己的武器,承诺他们的刀剑从此效忠她保护她,如同他们效忠和保护可汗。到此时,礼乐大作,巫祝杀牲祭天。乌兰徵已经盘腿坐在羊毛毡上,等待她的加入。众人簇拥着可敦坐到可汗身边,由方才七个家族中的年轻子弟把羊毛毡举起来,托起可汗和可敦,宣告他们是所有西海人的统治者。
被托着的毛毡哪里坐得稳,明绰只能紧紧地抓住乌兰徵的手臂。人群喧嚣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被扔到羊毛毡上,乌兰徵便捡起来,往更远的地方扔,引起远处百姓们的哄抢和喧嚣。明绰犹豫了一会儿,乌兰徵低头看了她一眼,把一枚金锭子放进她的手心。明绰想了想,也用力扔了出去,人群中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声,以乌兰语高呼神女庇佑可敦。
明绰已经能听懂大半,不知不觉间竟然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们被举在羊毛毡上绕场转了一圈,才终于被放到了镀金的座位上。明绰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乌兰徵牵住了手,被他拉着走向人群。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通往用大车拉来的牛羊肉。分量太大了,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杀了多少头。明绰一走近就被膻得险些捂起鼻子,又只能忍住。乌兰徵让明绰先握住刀柄,他再握住了明绰的手,一起割下了第一块羊肉,送给了齐木格。明绰心里明白,这是表示无上的尊敬与恩宠之意,但是看着齐木格艰难地用牙齿咬开还带着血丝的肉,内心实在是没有感觉到这有多让人羡慕。
欢宴这才正式开始。
明绰知道,卢望肯定也在人群中。但人实在是太杂乱了,她根本没有找到卢望在哪儿。没有人在意尊卑,也没有人担心是否有人趁乱行刺,所有人都在尽情地歌舞宴饮。明绰被好多西海年轻人围住,一杯接一杯地灌马奶酒。这种狂欢的气氛终于感染了明绰,她不自觉地竟然一直在笑,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天前她还想着要皇兄接她回家。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宴饮的人群仍未散去,但是明绰早已被灌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是谁带她回的长秋殿。耳朵里嗡嗡响地闹了一天,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天旋地转,只是隐约听见梁芸姑的声音,说长公主长这么大都没喝这么醉过,然后便是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笑着说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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