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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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

    明绰与乌兰徵并辔,在渡口迎接。

    当年拔拔真送羌人皇帝的头颅进建康,谢太后设国宴招待,明绰曾见过他一面,不过她当年还是个小孩子,只是陪宴,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话。十年过去了,拔拔真没有见老多少,倒是明绰长大成人,已是形容大改,而且她今日特意做了乌兰人妆扮,本以为他应该想不起来了,没想到他眼睛一斜过来,一开口便提及了当年那场国宴。

    “你同你母后长得很像。”他咧开嘴笑笑,控着马头同明绰说话,“那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明绰还是和当年一样称呼他:“拔拔将军的汉话倒是比我记得的好了很多。”

    拔拔真仰头大笑,没把她这句有意的“将军”放在心上,反而回头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苏絷,用屠珲语道:“老师一直说,这几年我的汉话越说越不像样了。”

    明绰便笑,屠珲语跟乌兰语差别不大,只是音调有些不同,以明绰现在的乌兰语也能听个大概。她便也换了乌兰语回答他:“想来是我跟乌兰人生活久了,见到了太多汉话说得更不像样的人,就觉得将军说得好。”

    拔拔真闻言便把眼睛一眯,似是很意外明绰的乌兰语说得这么熟练,好一会儿,笑了笑,转头对乌兰徵道:“你娶了个好女人,我没喝上你们的酒,要补上!”

    他这话还真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乌兰徵不冷不热地扯了扯嘴角,只道:“当日本该是额赤哥带头给我的可敦献刀。”

    拔拔真没立刻回答,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连带着纥骨勃斤和莫舆遏也不敢说话了,都看着拔拔真。他还是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看着乌兰徵,掂量着什么似的,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那是谁带头给她献的刀?”

    “贺儿薄。”

    拔拔真又是一声大笑,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笑骂了一句乌兰粗话,形容贺儿薄像条老狗。明绰便也笑起来,她既笑了,在马上的几个人都大笑起来,乌兰徵挑了挑眉,虽然没笑,但神色也微微松动了一点。明绰状似无意地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后轻轻用力,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感觉他手臂绷着一股劲儿,恨不得要当场掐死拔拔真。可是明绰这样摸了两下,他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又把劲儿卸了,调转马头带路:“走吧。”

    拔拔真几个跟了上去,他的儿子确实与乌兰徵年纪相仿,一夹马肚走到了最前面,跟乌兰徵说话。拔拔真在中间,从马上侧着身子跟莫舆遏说话。明绰特地落后了一点,策马走到了苏絷身边,轻轻唤了他一声:“苏先生。”

    “皇后。”苏絷也在马上朝她行礼,“多谢皇后此番筹谋……”

    明绰想说什么,但马不听使唤,昂起脖子嘶叫了两声,就是不走。苏絷也只好勒住马,停下来等等皇后。但明绰骑马似是非常不熟练,把缰绳扯来扯去的,扯得马更不高兴了,在原地转了几圈,大有把她颠下来的架势。苏絷便想倾身过去为她牵马,但够不着,明绰似是害怕了,惊恐地叫了一声:“苏先生!”

    乌兰徵已经带着人往前走了一大段路,闻声都回过头来,看见明绰的窘态,几个西海人都大笑起来,乌兰徵也不来帮她,只是低声喊了一句:“石简。”

    石简立刻越众而出:“末将在。”

    拔拔真不笑了,脸色沉了下来,视线跟着石简,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恨意。他换上了燕军的甲,不声不响地跟在乌兰徵身后,刚才上岸时竟然没看见他。拔拔兀舒骨脸上出现不忿之色,马上就想策马上前,又被拔拔真抬手制止。

    乌兰徵好像这才注意到了他们不高兴,对石简道:“你带几个人去帮帮皇后……别来扫额赤哥的兴了。”

    石简低下头:“是。”然后他只当没看见拔拔真那边仇恨的目光,招手叫了十来个人,调转马头就走。拔拔真的目光仍旧追随着他,眼神若有所思。

    乌兰徵唤他:“额赤哥,走吧?”

    拔拔真转过脸来,深深地看了乌兰徵一眼,拔拔兀舒骨似是有话想说:“阿耶……”但是拔拔真又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他一勒马头,做了个手势,让身边的人都跟上:“走!”

    苏絷有些焦虑地看着拔拔真跟着越走越远,很想跟上去,但是明绰怕得不行,叫了他好几

    声,他也不能就这么抛下她。只能下了马,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控住马头。石简带了十几个人,转眼就奔到了他们身边。苏絷赶紧唤了一声:“石将军……!”

    然而他话音未落,石简身边一个部下突然从马上甩出一截绳索,力道非常巧,简直跟活的盘蛇似的,一下子缠到了苏絷身上。苏絷手臂被紧紧缚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他闷叫了一声,那人已抓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像个货物一样扔到了马背上,顺便动作熟练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苏絷挣扎着,喉咙里“唔唔”地响,艰难地抻起脖子来看明绰。只见她那匹马乖乖地立在原地,她双手持缰,动作熟练,哪还有半点不会骑马的样子?苏絷更激烈地挣动起来,但石简手下把绳一收,缠好的活结收紧,捆得他动弹不得。

    明绰垂眸看着他,低声道:“先生,得罪了。”

    苏絷猛地扭过头,看向了拔拔真人马消失的地方,然后又看向明绰,脸上露出了又恍然,又恐怖的神情。

    明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石简的手下,一边对苏絷道:“这是我给皇兄的信。这位兄弟会带你南下,把你交给荆州刺史,然后荆州刺史会派人护送你回建康。把我的信交给皇兄,建康朝廷会有先生一席之地的。”

    苏絷呜咽了一声,憋得脸面通红。他摇了摇头,眼角滚下了一滴泪。

    明绰心中不忍,低头轻叹了一声:“对不起。”

    可是拔拔真的性命,能换冀州千千万万的百姓。明绰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翻涌上来的情绪,轻声道:“去吧。”

    石简那个部下点了点头:“是。”

    他把苏絷就这样挂在马上,一个人同时控着两匹马一起往前,速度不快,但他骑术精湛,走得相当平稳。明绰抬起了头,看着乌兰徵带人消失的地方,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石简在她身边,轻声问了一句:“皇后,现在动手吗?”

    其实乌兰徵是不要她来的,但是她非要来。最后乌兰徵只能如此设计,让她趁着带走苏絷的功夫落队,然后就不要再跟上了。她知道,这条路尽头不会是什么宴席,根本就没有宴席。拔拔真会走进乌兰徵的埋伏,而她要做的,是跟石简留在黄河边,毁掉渡河的浮桥。毁掉之后,石简会放一支火信,乌兰徵就会动手。

    明绰点了点头:“拆吧。”

    随着石简一声尖利的呼哨,黄河的滩涂中突然钻出了几十个埋伏的燕军。他们潜在水下,以芦管浮出水面呼吸,竟然完全没有被拔拔真发觉。天寒地冻,他们泡在水里多时,从水里冒出个头以后都在发抖,但是没人顾得上取暖,都是喘了一口气就继续从水中泅过去,开始拆河上的浮桥。

    明绰看着他们动作,一面在心里估算,乌兰徵走到哪里了?拔拔真同样身经百战,他会不会看到地形就意识到有埋伏?来得及吗?

    水中的燕军动作迅捷,不需要过多的指令。四面无声,只有黄河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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