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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80-90(第9/17页)
习惯了,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并不特意停下来给皇后行礼。
明绰听见了这话,也只是笑了笑:“陛下这段日子在军营里也没闲着。”
石简虽降,但他手下也有西海人,这一批人的态度就更复杂一些。其中还有一个,是拔拔真的左右手莫舆遏的女婿,但也同时是贺儿库莫乞的表兄。听说此人到现在还被看管着,不知道陛下到底如何决断,可能准备作为战俘一路带去冀州。同时,乌兰徵还封了石简车骑将军,只是不放心让他带原来的兵马,所以又花了一番功夫把队伍都打散,重新分配,制定下一步往冀州的战略……
“我听说你跟陛下提议,要留在洛阳,不着急打冀州。”
方千绪点了点头。在长安时他就提出过“就地取粮”的策略,除了让乌兰徵抢石简的粮,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让燕军在洛阳养兵屯田,积粮备战,才能供上一路远征的损耗。虽然现在辽西走廊被大雍控制,拔拔真打得很被动,但他还有漠北作为退路。真逼急了,他也许会饶道漠北,抄了燕军后路,虽然这条线很难走,但拔拔真毕竟还有跟贺阆王的来往,若真让他行此计,那就断了燕军粮草,有全军覆没之险。
更何况,洛阳还是不稳固。燕军打完了就走,到时候守城空虚,民心不附,说不定又要出乱子。要是还跟乌兰郁弗在的时候一样不考虑长线,打赢了就以为天下定了,那只会重蹈覆辙。
明绰一字一句地听他讲,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好一会儿,只轻声道:“怪不得。”
方千绪问她:“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乌兰徵这次回城,对着她总有些心虚的样子。出发之前他答应过,最多一年半载他们就能回去,晔儿还不会记事。但是照方千绪这个策略,等他们能回长安,晔儿可能都已经认泰赤哈氏做母亲了。
可是明绰心里知道,方千绪说得也没有错。真正要一统北方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乌兰徵平叛西海就花了三年,重要的不是打,而是打下来以后如何治理,如何安定民心。
“洛阳是通衢要道,西可望长安,东可拒燕幽。”明绰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河东几个世家,离洛阳也不远了吧。”
方千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此处是中原腹地。”
“中原”,是比长安还要更为汉人正统的地盘,是西海王公势力所不能及之处。明绰转过头,看着方千绪,方千绪也看着她。就在那一瞬间,她便听懂了方千绪所有的暗示。但是这念头只是从心里一闪而过,她又想起了晔儿,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只好装作无事,继续往前走。
“恐怕出征前,方大人就想好了这长远之策了吧?”明绰问他,“你来求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不会再回到长安?”
也不会再回到段知妘的掌心。即便乌兰徵班师,他也可能自请调任洛阳——又或者,他一早就想好了怂恿乌兰徵迁都。
方千绪没否认什么,只道:“陛下还是想速战速决,当日并未采纳臣的谏言。”
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仗没这么快打完,那些承诺果然就是为了哄她出门的。明绰心里觉得好笑,有点儿想生气,但又其实不是那么气得起来了。一来方千绪献策在乌兰徵承诺之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是真心想快些平了拔拔真就回家的。二来……
明绰脚下微微一顿,环视了一圈周围。将士们支起了木架,井然有序地为百姓砌墙铺瓦。不远处就是她设立的粥棚,供流民们吃饭。再远一些,则是洛阳的市集,战争其实没有太影响到城中富绅的生活,明绰受商贾所邀,还去城中的食肆赴过宴。那搭粥棚的钱粮,也有不少是来自这些巨富。
这座古都还是满目疮痍,但是它在恢复。是明绰亲手为它止了血,上了药,绑了绷带。她无法责怪乌兰徵把她带出来。
明绰很轻地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不就是把长安拱手让给段知妘了吗?”
她直呼太后名讳,语气中也毫不掩饰她的仇怨。方千绪是为数不多能听到她这般说话的人。
方千绪微微垂了眼:“雍州离长安不过一箭之地,太后的势力根深蒂固,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既然在长安处处掣肘,何不另起炉灶?天高海阔,自有皇后另一番天地。”
明绰终于没忍住:“那我的儿子怎么办?”
“等局势稳定下来,便可命泰赤哈氏携皇长子来洛阳与皇后团聚。”
明绰冷笑一声:“段知妘可能放行吗?”
方千绪沉默了片刻,竟然说出了跟乌兰徵差不多的话:“皇长子,毕竟还不是太子。”
明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方大人,不要再说这种话。”
方千绪便没有再深劝:“是。”
明绰收敛了情绪,又沿着民巷往前走了两步。方千绪始终跟在她身侧,有一会儿,又道:“不管怎么说,皇后此番抚洛阳,尽得民心。陛下以后只会越来越倚重皇后……”
明绰了然地打断他:“方大人有事求我?”
方千绪一顿,只好低头承认:“皇后明察秋毫。”
明绰继续往前走:“说吧,什么事?”
“倒不是为了臣自己,是臣有一故人……”
明绰摇摇头:“方大人的故人可真多啊。”
“故人斗胆,托臣求皇后私下一见。”方千绪只当没听见明绰那句轻微的嘲讽,“事关重大,或可保万民免于战火。”
明绰让他说得也紧张起来,怀疑地看着他:“既是这样的大事,为何要见我而不是见陛下?”
方千绪苦笑一声:“陛下若知此人到了洛阳,必欲杀之而后快。”
明绰让他说得戒备起来,又能免万民于战火,又能让乌兰徵这样起杀心的,那她只能想到拔拔真本人了。
“到底是什么人?”
方千绪还是不肯说:“皇后若愿随臣去见他,便知道了。”
明绰挑眉:“你都不肯说是谁,就要我去?”
方千绪便叹了口气,诚恳道:“此人救过臣一命,皇后若不肯见他,臣也要保他能平安出城。”
明绰听明白了,这是怕她去跟乌兰徵告状。她踌躇了片刻,皱着眉头盯着方千绪看。他被乌兰徵要求还俗,如今已经换了打扮。头发生出了半茬,他嫌不好看,戴着一个西海人习惯的毡帽,顺便还能保保暖。但身上还是汉人文士打扮,本该是有些不伦不类的,但他到底面如冠玉,还用心地配了色调,瞧着倒也挺好看的,让人很难拒绝,更何况他还这般恳切地望着她。
明绰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然后皱着眉头,做了个“带路吧”的手势。
方千绪二话没说就在前面带路。本来明绰出门都是要带近卫的,但今天她是到工兵这里来,不可能有人敢对皇后怎么样,所以就只带了女使。方千绪找过来跟她说话的时候,连冬青也没有跟上。她就这么跟着方千绪绕啊绕,转眼就出了修民居的工地,到市井民巷中去了。明绰越走越是悬起一颗心,都要反悔了,方千绪才终于指着一户毫不起眼的民居,说到了。
明绰看着他推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无比昏暗,主人显然早就卷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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