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120-130(第11/18页)
王勤会错了意,竟然突然上前一步,开始夸皇后的贤明,说她“不越内道,不言外政,是妇人之典范”,必然不会重蹈邻国的覆辙。
袁增一听话头不对,脸色也变了。三人之中,显然唯有他最会看萧盈的脸色,不愿得罪长公主。也是没想到他都特意把话引到皇后身上了,王勤这棒槌还能帮倒忙。
明绰听到这里才终于回过味儿来,原来在建康朝堂上,他们就是这么把宣平门之祸都算在干政的女人头上的。桓、王二人一唱一和,这是点她呢——可她甚至什么都还没说,只是隔着一道帘子站着,他们就已经这样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也许正是因为她站在帘后,才让所有人都想起了她的母亲。桓廊真正想说的那个“前车之鉴”真的是乌兰徵吗?否则萧盈为什么这样诡异地沉默着?
明绰重新把软幔放下,扭头就走。动作幅度太大,袖袍带翻了一尊精巧的铜枝烛灯,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终于打断了外面说话的声音。
一片短暂的静默,然后是三个人低低的告退之声,显然是萧盈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都下去了。明绰其实也想离开,但是她又不能往外走,只好往里躲。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萧盈极轻的脚步声。
他把烛灯重新扶好,有意缓和气氛似的,只道:“朕还以为,你定要出来面斥重臣了。”
明绰转过头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若是十几年前,她确实肯定已经忍不住了。小的时候她是最藏不住话的,穿着天子的衣服坐在太极殿上,不服气起来谁都敢顶撞。
可是十几年后的明绰已经明白了。在太极殿上顶嘴没有用,挨戒尺的时候强撑勇敢也没有用,现在跑出去面斥桓廊也还是没有用。这从来就不公平,所以没有用。
萧盈看着她的脸色,叹了口气唤她:“溦溦……”
他确实是一个更英明、更有手段的君王。但他不是乌兰徵。
明绰突然笑了笑,打断了他:“皇兄终于议完了?”
十几年的她会冷着脸离开含清宫,会以为她发作的那一点脾气真的有任何的威慑力,会指望着萧盈来哄她。
但现在的明绰只是站了起来,不顾萧盈脸上难以掩饰的意外之色,轻快道:“我陪皇兄用饭吧。”
第127章
教皇长子读书的人选,最后落到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头上。年后复朝,萧盈点了太仆令入宫。他的才学倒也一般,但于观星算学一道上极精。长公主亲自引他进的承华宫,头一次听到了皇长子和正常人一样有问有答。谈到感兴趣的东西,他甚至会主动向太仆令提问。原本一直抗拒的敬夫人也终于没了意见,同意了由太仆令
来教皇长子读书。
及至开春换季,萧盈又病了一场。长公主为侍疾,暂时搬进了含清宫的偏殿。群臣往来议事,长公主也不避人。这下,不满的就不只是尚书令了。
谢聿在面君时又提了一遍要为长公主择婿的事,把陛下惹得发了好大一场火,说他们兄妹二人自小失孤,相依为命,如今他病着,只有长公主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中书令连这点儿亲情都要夺去,是不是盼着他早点儿死?
话说得太重,殿里来议事的群臣跪了一地。长公主又出来劝,让皇兄息怒。自己掩面而泣,说与大燕先王情深,不忍辜负,又怕嫁了别人,令当今的大燕天子难堪……舅舅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谢聿闹了个没脸,转头就去女儿那里教训,说她成天只会抱怨陛下不喜欢她,陛下病了却从来不见她去照料,说得谢星娥当天就牵了女儿去了含清宫。
见到皇后都来了,明绰就主动退了一步,自己回了上阳宫。一直到天气彻底回暖,萧盈的病好了,她也没再去含清宫看一眼。只是听说仍有人在上奏疏,觉得长公主久居宫中,实在于礼不合。
萧盈一概没理,反而又给长公主封赏。明绰便顺势求了一个恩典,说她不想让皇兄为难,欲效仿从前的卫阳公主,也去宫外立个公主府。
萧盈答应了,着人去选址、修建,瞧那架势,没个三五年这公主府还建不起来。但有了这么个旨意,就是陛下退了一步,朝臣们果然消停了不少。
“真能住在宫外可就好了!”这消息一传出来,桓宜华是最高兴的,笑得嘴都合不拢,“那我们日日都能相见了!”
“我是去公主府,又不是去你家!”明绰也笑,“谁有空日日见你?”
桓宜华便“哎哟”一声,一副伤了心的模样。明绰又亲亲热热地贴她的脸,两人笑成一团。桓宜华突然很轻地叹了一声:“我还以为……”然后又不说了。
明绰追问了一句:“以为什么?”
桓宜华便拉了她的手,轻声道:“我听伯彦说,你回来的时候不情不愿,还说……”她顿了顿,显然不敢复述那句“永远不会原谅”的话,见明绰神色一动,便赶紧笑了一下,遮掩过去,“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哪能真有仇啊?如今陛下这样疼你,你什么都不用发愁,多好。”
明绰便也跟着笑笑,回握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没解释。
她不知道萧盈是如何告诉袁煦的,也有可能他什么都没说,袁煦自己就看得出来。反正当年她和萧盈的事情,袁煦确认是知情人。他有没有告诉过妻子,明绰不得而知。桓宜华可能也知道,毕竟从谢太后薨逝到明绰启程去长安之前那段日子里,陪伴她最多的就是桓宜华。明绰不觉得当时那个年纪,她能把心事藏得多好,若说桓宜华一点儿都没看出什么,也有些荒唐。
但桓宜华也是聪明人,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明绰和萧盈都已经各自嫁娶,就算知情,也最好装作不知道。
桓宜华觉得她那会儿就是一时气话,如今气消了就没事了,明绰也不想反驳。她希望所有人都这么想,最好萧盈也这么想。
这段日子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即使薨逝了十几年,谢后临朝的阴影依然盘旋在大雍朝廷的上空。经历过她母后垂帘听政那段日子的老臣们会对长公主涉政一事更加敏感一些,年轻一点儿的则是态度暧昧,对于女子干政一事他们也不太高兴,但仅限于“不适”,没到如临大敌的地步。
除此以外,还有一类人,譬如袁增,他们不管有没有经历过谢后临朝,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完全取决于陛下的态度。
所以明绰去含清宫侍疾,她要让朝廷上下都看到这份“兄妹之情”。
但也不能说,这完全是在演戏。萧盈也过了三十了,他一病,明绰就想起当年卞弘那句判语,心里一直吊着。萧盈的病根是心脉上的损伤,不是已经修身养性,戒嗔戒怒了吗?怎么还是换个季就病倒了?往年是这样的吗?卞弘让她一迭声问得话都说不上,最后吞吞吐吐的,只说也许,大概,可能……
还是去年听说了宣平门之变之后旧疾复发了一次,才这样元气大伤。
这次给的药性猛了一些,萧盈睡下了就盗汗严重,早上醒来中衣都是湿透的。但他是个药罐子,这些年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后病症都见过了,这点事儿他没放在心上,还不让伺候的宫人大惊小怪。可是明绰担心他这样发汗又要着凉,抓着卞弘让他重新再改温补的方子。连太医令都没忍住感慨,还是长公主细致。
可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