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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170-180(第4/17页)
来她得到了袁增的支持,恐怕现在还是这样。
萧盈听到她这声“呵”,便闭了嘴。明绰见他不响,把他的手拿下来,睁着眼睛,卧在他膝上看他,萧盈反而又主动覆住了她的眼睛。
明绰有的时候太像谢拂霜了,隐在帘后听朝臣议政的时候像,此时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也像。她十几岁的时候和母亲不太像,萧盈幼时对谢拂霜恨极怕极,对明绰怜极爱极,眼里也不愿意看到她们母女间的相似之处。可是明绰从长安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无法视而不见这种相似了。
萧盈时不时地总会想起谢郯,甚至梦见他,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梦到过谢拂霜。可是现在看着明绰的时候,他偶尔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谢拂霜其实没死,所以他无法在亡者的梦境里遇见她。因为她还留在人间,活在明绰身上,透过她的眼睛看着他。
他不信任那些辅政大臣,也忌惮着明绰,既不放心秧儿,又不放心稷儿。萧盈自己想想,也觉得天下真是再没有比他更孤家寡人的了。
他的手仍旧覆在明绰眼上,只看得到她下半张脸,不知道怎么的,便又想起今年做过的一个梦,梦里她坐在太极殿上,戴着他的天子冕旒,也是这样,只露出了下半张脸。
“我有时会想,当年如果让她赢了,又如何?”
明绰整个人微微一僵,萧盈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她”是谁。
“若我能不死,就是一辈子被关在含清宫,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
明绰没说话,但她伸手抓住了萧盈的手腕,抓得很用力,喉间哽住一般,不得不用力吞咽。其实她真的这样想过,十五岁的小公主反复推演过不同的结局,若是母后赢了,她会用自己的所有能量来保皇兄的命,最有可能的就是争取到这一步。
可是那时的萧盈接受不了失去自由的结局。他还太年轻了,还有很多的抱负与生命力。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很快他就会失去纵马玩乐的力气,被这副躯壳一困就是将近二十年。
早知殊途同归,还不如让她赢。所以现在想想,让明绰坐到太极殿上又如何?她才姓萧,本来就是他抢了本属于明绰的一切。
萧盈轻声地叹了口气,把方才的话说完:“要么,当年就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也不是什么——”
他话没说完,明绰就再次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往下说。他一晚上说了两遍快死、早该死了之类的话,明绰浑身都不舒服。卞弘说过,久病之人怕的就是心气散了,自己老想着死,那就真的什么药都救不了。
“谁说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明绰把他话里的错处挑出来,“母后只要活着,就绝不会答应。”
萧盈抓着她的手,拿下来:“至少你不必嫁去长安。”
“那母后也会把我嫁给别人。”明绰说,“我还是会被夫君欺负,会被气得半夜跑回宫里来,可你都没有办法替我撑腰,那我怎么办?”
萧盈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跟她辩。如果停留在谢拂霜活下来的假设里,也许明绰就真的做成了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女帝了,哪还会有什么欺负她的夫君?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明绰已经往他怀里一扑,不由分说地抱紧了他。
萧盈慢了半拍地把手搭到她肩上,放弃了这个没有意义的假设,轻声在她耳边问:“袁綦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明绰依着他的颈窝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想再说了。袁綦的好和不好,她现在都没有了述说的欲望。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委屈。
“他不是你。”明绰闭上了眼睛,不管这话说得有多么蛮不讲理,“他不是你,就是欺负了我。”
第173章
珠帘突然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响,没有打断廷尉正在说的话,但是明绰听见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像蛇一样从她背后爬上来,明绰回过头,看了一眼珠帘后。
那里空无一人。
谢太后去世二十年,曾经常设于珠帘后的椅子早已被搬去。珠帘前面就是御座,也是空的。明绰站得非常近,已经能看清御座背靠的一块剥落的金漆。那是她小时候代兄上朝的时候实在无聊,剥着玩儿弄下来的。她当时没有想到御座上的金只有这么薄薄一层,底下原来是木头。
剥下来的时候,珠帘也是这样一动,母后露出她涂得惨白的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让她坐好。
可是她现在不能坐,即使一步之遥,她也得站着。
“长公主?”廷尉终于发觉了她的走神,在阶下唤了她一声。明绰转回来,看见阶下每个人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里的笏板,恍惚间竟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站在曾经太父那个位置的是桓廊。最早以前,那里是丞相的位置,但她的先祖就是以丞相之位往前一步,取代了前梁,于是大雍就再也不设丞相了。太父是大雍有朝以来权势最高的太尉,他死之后,皇兄就也再也没有立过太尉。
可是丞相、太尉、尚书令这些词都是面目模糊的,只有站在群臣最前面的那个人,身影才是清晰的。
明绰移开视线,看定了正在奏对的廷尉:“接着说。”
这是镇国长公主第一次代替陛下开朝会,也是陛下病重数月之后第一次复朝。事前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都以为是陛下终于康复了。但百官入殿列班的时候,只看见了站在御座边上的长公主。
圣旨甫经宣昭,群臣中便出现了一阵骚乱,可是长公主只当没听见,静静地等他们表达完自己的震惊。然后就是一阵甲胄乱碰的声响,原本应该在殿外值守的执金吾卫突然涌进了殿中。进来了也不干什么,就五步一岗地杵在那儿。杵了一会儿,方才那些不满的声音就渐渐弱下去了。
长公主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让他们如常奏报。
尚书台虽然仍在运转,但是罢朝数月,积压的政务还是相当繁重。天气渐凉,夜长日短。朝会开始的时候,殿内的光线都还是昏暗的,说到了这会儿,外头已经大亮。
之前皇三子封建安王,按例当有赦令。赦令下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廷尉汇报了各州汇总过来已赦免的人数,都是一些轻罪或是未决案的犯人,最多的就是边地苦役。有一些个别特案,需要在朝会上请示,是否能够特免。
“还有一人,”廷尉的眼睛往下一瞥,看了一眼自己的笏板写下的提示,“苦役犯冯濂之,非大雍之民,臣……”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长公主冷冷地说了一句:“此人不赦。”
桓廊从笏板上抬起了头,看了长公主一眼。明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来与他对视,毫不避让,面无表情。僵持了片刻,桓廊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廷尉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习惯性地低下头道:“臣奏毕,伏乞陛下裁决……”他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匆忙改口:“伏乞长公主圣意!”
明绰只当没看见他的窘迫。廷尉给出的几个要请特免的几乎都与曾经的谋逆有关,赦令的范围很少会包括谋逆罪,尤其封建安王也算不得特别大的喜事。只是这些都不是直接的参与者,而是被牵连仍在服苦役的后代。廷尉也只是照章办事,走个过场,没想到刚刚还冷着脸的长公主突然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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