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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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一切的山雾,竟被这一阵风吹得大开,周身一切豁然开朗,嶙峋的山岩、层叠的翠叶、观音脚下的莲花座、山崖外的天空和下面远远的树冠顶,一眨眼间,尽数显出原形。

    她愕然抬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水汽覆在皮肤上,湿漉漉的。

    那菩萨立在洞开了的云雾中,手中一支净瓶,眉眼低垂,祥和慈悲,头上,一圈圆圆的光晕,七彩夺目,璀璨普照。

    她腿一软,不觉后退了半步,以为自己看错了。

    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

    那七彩的光晕,依旧耀眼绚丽,朗照下来。

    她一颗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

    忽然,菩萨低垂的悲悯的眼中,什么东西,倏然滑落。

    红色的。

    那白玉的观音面上,霎时一道直直的红痕,淌下来,滴在菩萨衣襟上。

    是血泪吗?

    她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为什么?因为她在此许愿,要取了顾怀瑾的命吗?

    因为菩萨想要顾怀

    瑾活?

    菩萨希望死的是她,要她放过顾怀瑾,还是,即便她不杀顾怀瑾,他们也能有个好结局?

    怎么可能呢。

    太过美好的事物,她不必试,就知道是泡影。宽容和爱,这世上真的有吗?

    即便有,她又几时配过。

    醒醒吧。

    多做事,少做梦。

    她在那观音像底下,面不改色鞠了个躬,走了。

    菩萨也想让她死。

    她可以理解。

    但是。

    菩萨想要她死,她就更不要死。

    她偏要活。

    即便是错,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执迷不悟,绝不回头。

    当天夜里,顾怀瑾就回来了。

    她仍躺在榻上打盹。这些日子,她哪里也不想去,懒得动弹,整日在榻上打盹。

    顾怀瑾怕惊动了她,轻轻合上门,坐在她榻边。

    榻上的被褥往旁陷了些许,她立时醒了,又想起如今会坐在她榻侧的人唯有那一个,睫毛颤动两下,没有睁开。

    他根本受不了不见她,早晚要来,躲不开的。

    他径自掀开衾被,上了榻,从背后抱住她,手搁在她小腹,鼻子蹭着她脑后的发,又嗅闻起来。

    低低道:“还要冷落我多久啊。”

    她闭着眼,没说话。

    “皎皎。”他合握在她小腹上的手,大拇指缓缓摩挲起来,摸得她小腹热热的,“皎皎。”

    幸好她还可以装睡。

    她没理。

    他叹息起来,吻她的耳廓。

    “你睡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呼吸。”他闭着眼,“别装,皎皎。”

    她睁开眼。

    他这个人,明明对她一无所知,可是某些地方,怎么又了如指掌。

    “回来了?”她也懒得再同他演。

    “嗯。”

    她又懒洋洋闭上了眼睛:“去你房里。”

    身后规律起伏的胸膛,停滞了一瞬。

    搂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爱我到可以被我所杀,我不需要再哄你了。

    她懒得回答。

    顾怀瑾最讨厌她不答话——但凡她说点什么也好,一句话也不同他讲,就像一个没有把的茶壶,想拿起来都找不到抓手。

    连日的冷落,他早已忍受不了,一把将人拨翻了身,强迫她转到他这一边,搂着腰按住。

    她一下子被人强迫着翻了过来,心里正不爽,一抬眼,看见他脸色,竟然忘了发怒。

    他哀戚看着她。

    怎么又憔悴成这样了。整个人灰白得可怕,从前再狼狈也如一块温透的玉一般的人,整个萎败了下来,眼底尽是蛛网般的红血丝,再瘦下去,快脱相了。

    嘴唇白得像生面,唯有唇角,一丝扎眼的红血,刺得人眼睛痛。

    顾怀瑾又托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手掌抵在她后背,“为什么不准我过来。你又不喜欢我了?”

    一开口,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她更加熟悉的血腥气,扑在她鼻子底下。

    他还在吐血啊。

    她手指触了触他的唇——从前他的唇,很软,很润,很好亲,怎么几天就干裂成这个样子。

    “你这几天怎么样?”

    “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冷落我。”

    我是问你的心疾。

    她垂下眼,食指曲起来,刮了刮他的下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冷落你。”她想,她还是心软了,“是你自己没有来。”

    “那天是你叫我走的。”

    当然。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说爱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张床榻睡觉。

    他道:“你生气了吗?是不是最近一直在生气?为什么?”

    “没有。”

    “少敷衍我。每次你敷衍我的时候,眼睛就不看我,若无其事地往右下看。”

    她惊愕抬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怎么连这个都观察?

    “生什么气?”他伸出手,抚上她颊侧,爱怜地摸着她的脸,“同我说啊,为什么有话不肯同我说。我们不是夫妻吗?”

    那两个字,她毕生不曾往自己身上套过,挑眉笑了。

    “你说,我会改的。”他拥着她,明明比她高出许多,却弯着腰,依恋地贴在她身上,一边在她颈窝里深嗅着,“你哪里生气,我会听的,怎么因为这点事就放着我不理。”

    她闭了闭眼。

    方才心软,开了个坏头,就不该开。

    他道:“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是不是因为兰台太高,你说了不想去,我还拉你去,你不高兴?”

    不是,哪有那么任性。

    “还是,你怕高,我一直没发现,你觉得我对你不上心?”

    ……你这还叫不上心吗。

    “还是,”搂着她的双臂骤然收紧,她仿佛被他绑住一般,动弹不得,“你觉得,我患得患失得太过分,整日磨你,你烦了?”

    她拍拍他的背:“没有。”

    “如果有,也没关系。”他抵着她的额头,手捧着她的脸,手指摸着她的眼睫,“我会改的。我可以忍的。我很会忍的。”

    她的心仿佛被闷棍敲了下。

    他此前,在慧德手底下吃过那么多苦,就是因为太能忍。

    怎么现在,还把“能忍”两个字,当作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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