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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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立于嘉庆帝龙榻前,嘉庆帝许是刚刚起身,那人负手对他说着话,醇雅嗓音在寝殿内飘摇回荡:

    “……皇上有此奇谋,自然是好。不过下回,至少还请知会顾某一声。当日若不是……”

    她抬步跨过门槛,紫宸殿内静得惊人,她低低开口,也有些回音,“臣妾给皇上请安。”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一张不带多余情绪的脸孔,疏离淡漠,拒人千里。

    她道:“见过顾先生。”

    顾怀瑾颔首,又转回了头:“若不是此前您同顾某略提过几句,顾某为以防万一,早将人调来紫宸殿附近守着,当日之事,还当真不知如何做结。”

    “朕并无逼迫摄政王退位之意,不过是思母心切……”嘉庆帝喃喃辩解。

    南琼霜自己坐在窗下,竖着耳朵听着。

    “摄政王并非是用孝悌之义逼迫得了的性子,这并非臣空口夸谈。”顾怀瑾缓沉吐字,一面回身向她伸手一邀,广袖扫过地砖,“珍妃娘娘乃是摄政王的表妹。皇上若不信,大可问问珍妃娘娘。”

    南琼霜忽然被点了名讳,不由抬起了头。

    特意将她召来紫宸殿,是为了劝诫嘉庆帝?

    若如此,是顾怀瑾叫嘉庆帝将她召了来?

    她搁下了手里的青葡萄,一路行至顾怀瑾身侧与他并肩:

    “皇上,表兄的性子……确非孝义与大道逼迫得了的。四书五经上的东西,在表兄那,全是空谈。他那人性子最是桀骜难驯,难以拘束,凡事最恨人逼迫。越与他顶力相抗,他越不肯给甜头吃。若真想从他那求点什么,便绝不能逼迫他。”

    “正是。”顾怀瑾略微偏头颔首,“娘娘当真了解摄政王。”

    南琼霜隐约从这话里品出一丝古怪味道,想了片刻,住了嘴。

    “敢问娘娘是从何处而来。”顾怀瑾淡声问,“今晨皇上晏起,顾某未敢惊扰,本想求娘娘伺候皇上起身,未成想,派人去了娘娘宫中,说娘娘亦不在。”

    南琼霜略微嘶了一口气,斟酌半晌,终于掂量着字句道:“是从大明宫中来。表兄有事唤德音一叙。”

    “正是。自从娘娘与摄政王认下了表兄妹情谊,情义日笃,阖宫皆知。”顾怀瑾抖了抖宽大袖摆,刺金的忍冬纹丝光流淌,“大早上的便在一处叙话,娘娘有如此好的一位表兄,顾某当真羡慕。”

    南琼霜眨着双睫,无话可应。

    “皇上,”他转回去,苦口婆心对嘉庆帝道,“摄政王念着他那位谢氏的母亲,对他这位年少多舛的表妹,亦是处处爱护。您身边有珍妃娘娘,又何必携着常将军和晟贵妃一道,对摄政王咄咄相逼。说不准,娘娘一句话,您所求之物,摄政王便允了。”

    南琼霜倏地抬起眼来瞄着他。

    这人依旧八风不动,一派从容自在。

    “顾先生莫要抬举臣妾了。”她强笑着,“表兄那种纵肆性子,谁敢说当真拿得住他。”

    “娘娘啊。”他含笑应。

    她心脏嗵嗵直跳,没接话。

    “皇上方才说,笑乐园内惹了摄政王不快,心中不安,望顾某这几日入宫,时时陪同。”他礼貌垂首,“实则,珍妃娘娘在此,当日龃龉,怕是摄政王早已忘了。皇上实在不必如此多虑。”

    “顾先生。”她听不下去了。

    “便是摄政王当真不肯轻放,您亦不必惊慌,唤娘娘再去大明宫中一叙便是。”顾怀瑾笑得平稳,“形势危如累卵,顾某依照宫规,无法时时在宫中陪伴圣人。依顾某之见,不妨叫娘娘与大明宫多多走动。白日走动,夜里也走动,以备不时之需。”

    “顾先生。”她受不了,又追了一句。

    “先生言之有理。”那一头,嘉庆帝眼圈下两团乌青,显然是自那一日后未曾睡好,“不过,即便是亲兄妹,亦有男女大防,何况表兄妹。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会想想。”一面对她道:“德音。”

    她恭恭敬敬侍立听命。

    “笑乐园内这一场,听说妍儿吓得病了。她在宫中寂寞,你得空时,去看看她啊。”

    她心中厌烦,耐着性子笑道,“是。”

    “还有,先生。”嘉庆帝抬手对顾怀瑾道,“琳妍病了。琳妍是我母妃的义妹,金枝玉叶,交予旁人,朕不放心。”他一字一字道:“琳妍的身子,就交给先生了啊。”

    南琼霜绞着帕子的手顿了一瞬,抬眼望向那容颜如玉的人。

    他未厌也未恼,只平稳如常地道了声:“是。”

    *

    菡萏宫内。

    远香再递了一张字条过来。展开,又是那一手端正的楷书:

    “明日府上一叙。”

    她骤然想起白日里,他平和如常地应下景仁宫的差事,仿佛日日见毛琳妍也无所谓,替毛琳妍诊脉亦无妨,每日每日关心她的身子也不会嫌烦,似乎——他根本就不讨厌毛琳妍这个人。

    或许是吧,他倒是没有讨厌毛琳妍的原因。

    但是她,不喜她。毛琳妍曾将她用来针灸的银针换成毒针。

    虽然毒针一事,发生时,顾怀瑾在他的无量山上,他或许并不知情。

    但是,她仍旧心头不快。

    她一向自诩豁达有气度,并非那心胸狭隘之徒,但是事关……事关他,有些时候,她明知不该计较,还是计较。

    夜已深了,烛花毕剥。

    她将那纸条合上,连看都未再看一眼,搁在烛火上,洇着了。

    见面?不见。

    反正,什么都没干,就叫李玄白瞧出了异样,他们本也不该再纠缠了。一点也不该。

    她在妆镜前恹恹坐着,长睫在昏沉灯火下梳出几根纤细的影,落在她眼眸里。她乌黑缎发披了一身,百无聊赖地任远香和清涟替她梳头。

    阴影里,一只脚倏地踏入庸黄的烛火中,牵出一道漆黑的影,口中喷薄着热气,仿佛一条狂戾的恶犬:

    “南琼霜。”

    南琼霜懒洋洋一寸寸抬眼。

    见了来人,顿时一哂:

    “唷,回来了?”

    “雾刀。”

    第143章

    来人缓缓自墙角的暗影中现出整个身形。

    依旧是高大如山的一个人,然而却瘦多了,颧骨直愣愣

    自皮肤底下支出一个角,衣裳亦破败不堪,原先合身的衣裳,现如今已是兜在了身上,空荡荡的。

    她见了他那副惨样,不免一愣,笑了出来。

    “哎唷,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死狗似的。”忽地一愣,他右边袖子空管子一般往下垂着,她挑着眉毛品了一瞬,愈发笑了起来,“你的右手……怎么回事?”

    “我他娘倒想问你呢,南琼霜。”他走近来,左手二话未说先锤在她妆台上,敲得整张台微微震颤。

    清涟、远香不管外务,亦不曾杀过人,一时惊惧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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