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被毛茸茸攻陷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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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身上。

    死寂瞬间笼罩。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在这令人心悸的万籁俱寂中,苏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空。

    明珠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从苏绒的手中抽出来,稳稳接过周大娘递来的那份文书。

    薄薄的几张纸,却像有千钧重——是她爹的一生。

    没有任何犹豫,明珠抬步向前。

    她穿着素净而略显陈旧的衣裙,在鸦雀无声中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朝廷威仪的院门。

    值守小吏见一个少女出列,连忙把刀一横,声音带着惊疑。

    “站住!尔等所为何事?有何冤屈不去廷尉府和内史衙门,竟敢擅闯北阙?!”

    明珠的脚步停在了小吏面前约三步之遥。少女的目光清亮得像初融的雪水,不闪不避地迎上那威吓的质问。

    她甚至没去分辨这小吏的品级穿戴,只暗自把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同时猛地扬起头,眼圈儿霎时就红透了。

    声音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为亡卒遗孤被定远侯府掳掠之事。”

    “廷尉衙门敢接么?内史衙门敢问么?”

    短短几句平静的陈述,却毫不留情地挑开了权力场中那层遮羞布!

    不等那小吏消化这惊心动魄的回答,明珠将手中那文书径直递出,几乎是杵进了那小吏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我爹为国战死,尸骨未寒!”

    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悲怆与力量,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石阶上,回荡在寂静的宫门前。

    “今日遗孤阮明珠,冒死来敲登闻鼓讨还公道,你们接是不接?”

    值守登闻鼓院的小吏,这辈子哪见过这等阵仗?

    这登闻鼓自打立在这儿,除了开国那会儿惊动过太祖爷一回,整整六十年都落满了灰!

    接?

    告的可是定远侯府,勋贵门第,盘根错节,怕不是立马要被碾成齑粉!

    可不接?

    且不说手里这份滚烫的告身凭信和那“为国战死”四个重逾泰山的大字。

    就单论此刻宫门外这黑压压一片,沉默得能吃人的百姓,和眼前这红着眼、豁出命的少女……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摇头或呵斥,来自人民的怒火会立刻将他撕得粉碎!

    众目睽睽下,小吏的脸皮由白转青,再由青涨成了猪肝色。

    捏着文书的手指一个劲的哆嗦,那薄薄的册页仿佛有千斤重。嘴唇剧烈哆嗦了几下,喉咙里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在明珠目光的逼视下,他那点微末的勇气彻底溃散了。小吏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再看明珠一眼。

    他只是——

    握着刀柄的手指颤抖着松开了,身体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少女立刻就动了,明珠眼睛都没眨一下,提裙抬脚,鞋底稳稳踏过那冰凉平滑的青石门槛。

    一步便迈进了登闻鼓院那高大的门洞之内。

    登闻鼓院内部的光线比外面要暗一些,带着陈年木石和尘土的沉寂气味。

    一个空旷的石板院子,尽头立着一面肃穆到令人心窒的巨大鼓架。

    那鼓身蒙着厚厚的皮,边缘的金漆早已黯淡剥落,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蟠龙盘绕,狴犴怒目。

    这沉寂的巨物,象征着直达天听。

    就在鼓架旁的石墩上,静静躺着一根粗长的鼓槌,同样落满尘埃。

    它粗壮得比明珠的手臂还要结实一圈,沉甸甸地躺在那里,像传说中巨灵神随手丢下的棒槌。

    明珠径直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握住了那沉冷粗糙的木槌柄。

    木头冰冷的触感刺着手心,那分量比她想象的沉得多,坠得她纤细的手臂往下微微一沉。

    但少女稳稳地抱住了它。

    费了不小力气,将那粗重的鼓槌从石墩上完全提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后抬起头,目光越过那面似乎亘古沉寂的登闻巨鼓,望向高墙之外,那传说中天子所居的九重天阙所在的方向。

    明珠深吸一口气,将那沉重如山的鼓槌,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高高举起——

    然后挟着所有悲愤与孤勇,重重砸下!

    “咚——!!!”

    “冤枉——!!!”

    随着登闻鼓响,阮明珠一声悲切的高呼,北阙城楼上顿时炸开了窝!

    “真是敲鼓!”

    老李的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吼出来的,那点原本的迟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快,有人叩阍,敲登闻鼓了!快报都尉大人!上报宫闱!”

    深宫大内,太极殿外的广场上。

    帝王负手而行,总管太监低眉顺眼地跟在半步之后。

    “林砚,”皇帝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晨起的微哑,听不出喜怒:“在宫里熬了一宿,可曾低头?”

    太监心头一紧,腰弯得更深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

    “回陛下,林大人他…未曾。”

    他不敢说林砚在偏殿里不仅没睡,还借着烛火翻阅了一整夜卷宗。

    更不敢说那位廷尉大人面对送去的点心茶水,就连眼皮都

    没抬一下,肩膀上的伤更是自己动手换的药。

    “那就继续饿着冻着,不许给他伤药。”

    年轻的帝王冷哼一声,那点不悦刚从鼻子里哼出来,异变陡生!

    一名禁军将领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广场尽头狂奔而来。

    在距离御驾尚有十数步时便猛地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启禀陛下,北阙急报!

    “登闻鼓…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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