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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被怪物寄生后》 80-90(第16/16页)
“褚兰英了解所有的事。真相在你眼前,你不想去看看吗?”
一个她像是散落成了无数的碎片,另一个“她”在一片片捡拾拼凑,用上能想到的所有黏合剂。
程冥没有明显反应,依然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但渐渐地,她周围的风暴不再那样肆虐,灰霾余烬如同雪花产生又落下,堆积,铺满,直至填平无尽的疮痍。
崩解停止了。
雾气散开,茫茫的光穿透尘埃,从远方淹来。
她抬头遥望,许久,缓缓站起。
世界重归秩序井然,脚下匀整蔓延开去的像是一面镜子,颠倒照映出另一个身形,她迈出第一步的同时,脚底的那个“她”也迈开了步子,当她们走动,银白的涟漪漾开,一圈又一圈。
是薄薄的水面。
水纹迷幻,倒影中那个身影,像她,又不全像她,非人的、迷人的海妖。
她的暗面,她的怪物化身,她的第二类人格。
她爱的“她”、恨的“她”、曾极力否决但终要全盘接受的“她”。
向外,水岸生长无数白色小花,当她们一起走入白昼,漫山遍野水仙花摇晃,像在祝福,像是欢送。
……
睁开眼,微微晃眼的光线。
梦境的白昼延伸到现实,她看到一盏小小的灯,像枚月亮悬在不远处,幽邃宁静。
与之前的区别在,原本的镜面已经完全变成一块电子屏,甚至显示着时间,10:35。
完全不知道是夜晚还是白天。
菌丝轻柔欢快地摩挲她脸颊。程冥知道自己感知里多了很多东西。
不过醒后第一眼,她屏蔽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感官,屏蔽了她未曾见过的世界另一面精彩带给她的吸引,盯着空空荡荡的天花板,视野空白,脑中也空白。
大脑终究是这宇宙间最精妙神秘的仪器。
人类心理,脑神经科学,无数代人穷尽无穷光阴也没弄清楚。哪有能专一毁灭某一意识的药剂,要抹杀一个人格,只能从内部。
褚兰英是想逼迫她精神崩溃,谁知没有效用,她崩溃,小溟只会跟着崩溃,继而,反是相当于在外部推了一把,让她们由外向内整合了。
对于这个结果,始作俑者倒像比她接受得还快。
“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吧。”小溟动静不小,很快,褚兰英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她从养着分生孢子的装置方向绕过来,俯身拨开那些过于躁动的菌丝,摸了摸她额头。
听起来有点儿遗憾,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事者,总体平和而自然。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没能在你成长过程里尽到母亲的责任,我也感到可惜,现在,希望我能弥补这点。”
如果没有前面那番作为,她现在真像是初次认回女儿的母亲,慈爱而真诚。
程冥在她的帮助下坐起来,比起之前的虚弱,她现在明显感觉好多了。
对方给程染那支注射管里恐怕是营养剂之类……想到程染,她扭过头。
地面空空如也,半点痕迹没留下。
程染的身躯被处理了。
干净得仿佛她只是做了场噩梦,如果不是她又被换了身衣服,如果不是喉咙残余痉挛肿胀,身体还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痛。
啪嗒,开关拨动,褚兰英打开了最后一面镜墙。
全部的镜中人消失了,空间倏然开阔。偌大的实验室,或者,又或许是储藏室。说实验室,是因为后方铺设着许多高端仪器设施,也留有操作台。
不过望过去的第一眼,先是幽光粼粼的美景,容器内注满溶液,灯光一透,满目荧蓝色。
一座玻璃箱体矗立在两三米开外,再细看,那眼熟的光泽并不是浪生浮花藻菌,而是——
程冥下了地,走上前。透明玻璃后飘浮不定的光与影曼舞,那些东西像冥冥中与她感召着。
是她产下的卵孢。
不似子体对母体的呼唤,依靠激素引诱后者无休止的奉献,而好似,那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落下了一些感知在上面,它们分走部分神经元,导致她能量流失,但感官也因此延展扩大。
如果未来它们能吸收到更多营养,甚至,大概能够反哺给她。
这就是小溟一直感受到的东西。
程冥屏息,她仰头站在箱体投射的四四方方光笼里,像被琥珀冻住的飞虫。
思维的海洋在翻卷咆哮,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四面镜墙,一面要她见褚兰英,一面要她见程染,一面囚着分生孢子,一面装有新生的卵孢……前两面是她明与暗的两条过去线,后一面是受制于人的现在,剩下这最后一面,是未来。
孱弱,冥幻,尚不可知的未来。
她问:“你要它们做什么?”
她侧身看向褚兰英,整合完小溟的感知记忆,她知道了更多细节,基本能还原出对方不少动机。
但其最终想要达成的目的,依旧琢磨不透。
“怎么这么冷淡。”褚兰英从背后握住她肩膀,以一个过于亲密的距离将她的姿势摆正了,声音带笑,在她耳边道,“说起来,我也算它们的姥姥?”
这玩笑一点不好笑。程冥撇开眼,神情隐隐作恶。
背后这个“人”,这给予了她另一部分基因与特性的母体,现在与她形影相叠着,一起观赏她给予了部分基因与特性的新“子体”。
这场景,实在荒诞无稽,奇异到神异。
她不接茬,褚兰英只能遗憾放弃逗弄她,与她的视线共同聚焦于那片幽蓝,自顾自往下道:
“我们曾经设想过一个治理蓝图,那就是依靠真菌,已经发现一些黑色真菌能够利用辐射供能,这是如今充满危险的海域还能因富营养化导致缺氧的原理——”
“你们?”程冥回头打断,“你和哪些人?”
后者笑了,有点古怪的笑。
迎着程冥的目光,她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前的铭牌,解释道:
“当然是,‘我’,和褚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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