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案: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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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宇答应过抚养自己的杨琴老师,等他有能力了,一定会反哺社会。

    阳光明媚,生活平和而幸福。

    ——这些,赵叙白只猜出大概,不清楚具体细节。

    他不清楚祝立忠找到祝宇后,威胁了什么,索取了什么,只知道那处馄饨摊子被掀翻,汤水混着泥浆,馄饨皮像被踩烂的卷子,遍地狼藉中,祝宇脸色苍白。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他妈吃香喝辣的,不管家里弟弟妹妹了?”

    十七岁的祝宇啊,还倔着,不肯向这个世界低头。

    他仅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失去呢。

    车辆停下了。

    “走吧,”赵叙白替祝宇解开安全带,“我们去吃点热乎的。”

    夜里,这里自发成为了一条小吃街,商贩们自动汇集于此,人流量还挺大,祝宇跟在赵叙白身后,被人群挤得有点狼狈:“我真的不饿。”

    “那就陪我吃。”赵叙白说。

    他没有朝祝宇伸出手,也没有在前面替他开路,而是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回头看着他。

    “我在这里,祝宇,跟上。”

    人潮汹涌,祝宇挤过人群,朝赵叙白一点点靠近。

    馄饨摊早就换了人,他记忆里的鲜美似乎也不再,沾着油污的小塑料桌前,祝宇有点尴尬:“要不换一下,你别吃这种地摊……”

    赵叙白已经坐下了,抽出一次性筷子:“我为什么不能吃?”

    祝宇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卫生可能不太好。”

    “没关系,”赵叙白笑了笑,“我觉得很有意思,味道应该不错。”

    好多年,祝宇没有再吃过馄饨,按理说当初祝立忠的出现,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祝宇早就习惯了,但他每次一看到馄饨摊,总会想到雪白的馄饨皮。

    毕竟当年,他的课本也是这么被撕碎,散落一地的。

    “你再用站着,人家老板都该不乐意了,”赵叙白拉着祝宇坐下,“要小笼包子吗,咱蘸醋吃?”

    祝宇还是:“我真的不饿,我……吃两口就行。”

    难捱的岁月里,他从没有过厌食或者失眠,但离祝立忠出狱的日子越近,倒像是有人在他胃里塞了团棉絮,他开始容易疲惫,食欲减退,对很多事失去了兴趣。

    如果不是早上给赵叙白带饭,陪着一块吃点,他从便利店下了夜班回来,就会躺在床上,安静地看天花板。

    看很多个小时,甚至可能持续到傍晚。

    “没关系,吃两口也行,”赵叙白买了瓶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下碟子,放祝宇面前,“吃不完我们打包。”

    馄饨上得很快,果真是套在塑料袋里,热乎乎地冒着烟,赵叙白拿了个小勺,冲祝宇抬了抬下巴:“尝一下?”

    祝宇突然站起来了。

    “我说了不饿,”他冷着脸,胸口起伏得厉害,“我不饿,我不想吃!你能不能别管我?”

    有时候,祝宇的情绪会突然爆发。

    不过他不会和别人起冲突,他会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呼吸,拼了命地呼吸。

    上次祝宇这个样子,还是他住城中村的时候,祝宇那会心情还不错,经过拐角的早点摊时,油锅滋啦作响,排队的人们用手机看土味短视频,开水壶般的笑声使劲儿往耳朵里钻。

    头顶是破渔网似的电线,横伸的晾衣杆上搭着五颜六色的裤衩,正啪嗒嗒地往下滴水。

    那个瞬间,祝宇毫无预料地崩了。

    他好想把手伸进油锅里。

    “别管我了,”祝宇眼眶泛酸,喉咙涌上铁锈味,“我不饿,我真的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咙涌上猛烈的铁锈味,眼前阵阵发黑。

    “……呼吸,慢一点。”

    天旋地转中,祝宇整个人被抽了骨头似的软下来,后背重重撞进赵叙白怀里,模糊的视野里突然闯进一片白,应该是纸袋子,晃动的,抖动的,摩擦脸颊时还带着细微的簌簌声,仿佛有只受惊的鸽子在头顶扑棱。

    他感觉到赵叙白紧绷的手臂,托得很稳,声音也很沉:“别紧张,慢慢地吸气,屏息,再用嘴把气呼出来。”

    祝宇意识有些涣散,瞳孔失焦,本能地根据指令去呼吸。

    “不用着急,慢一点呼出来,再慢一点,对,做得很好。”

    真丢脸啊,祝宇模模糊糊地想,后颈被赵叙白很轻地摩挲,手腕也被牢牢地抓着,周围肯定有无数人在看,看他是怎么把一切都搞砸的。

    ——那些藏在热情开朗下面的古怪,暴躁,和失控的情绪,终究还是如同漏了气的皮球,狼狈地,瘪瘪地摊在了好友的面前。

    过了会儿,笼罩在头上的纸袋被拿开,意外的是,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在看,不知是赵叙白解释了什么,还是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人群依然熙攘,方才的闹剧不过是笼屉里漏出的一缕水汽,很快就消散了。

    “好点了吗,”赵叙白放开了他,仔细凝视着,“你的脸有点红。”

    祝宇想说谢谢你,又想说对不起,可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赵叙白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呼吸性碱中毒,没事,缓解后就好了,只要不是口唇发绀……”

    他说着就伸手,拇指刮了刮祝宇的嘴角:“有一点点口水,好了。”

    祝宇愣着,没动。

    “怎么了,”赵叙白看着他,“还不舒服吗?”

    话音落下,他恍然大悟似的:“哦对了,要安抚一下情绪,别紧张,这个没什么大碍的。”

    赵叙白大步上前,把祝宇按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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