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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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人打开看看,那塑像孩童面庞成人身子,因此头大肩窄……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谷神的神君?”

    李燮摇了摇头,江令筹皱了皱眉,却道:“勾栏里听过一个笑话,是编排曹封的,说的是曹封为人死板苛刻,连自家下人信神拜佛都管,隐约便听见过这个。”

    “没错。”杨枝道:“谷神在京中并不风靡,但殊不知在京郊已蔚然成风。这拜谷神之风只在穷苦百姓中传递,王嬷嬷……便是谷神的信徒。方才她听见异动,不管不顾也不愿让这谷神像落地,便是这个原因——”

    “谷神?”蓝采薇皱眉:“怎么从未听过这个神?管什么的?”

    “谷神只管我们穷人死活,各位贵人当然从未听说过。”王嬷嬷抱着那观音像,冷笑道。

    “那神若是叫你杀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神!”蓝采薇被这妇人摆布,已是一肚子火,半句话也不肯让她占上风。

    “你这贱妇又是什么好人!胆敢诽谤谷神,你不得好死!”王嬷嬷已然破罐子破摔,怒道。

    “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撕烂这贱人的嘴!”

    “娘娘息怒。”杨枝连忙道:“娘娘且听我继续说,您不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王嬷嬷吗?”

    蓝采薇一听这话,立刻平静下来,脑子一转,忽然反应过来,霍然转向李燮,望着她身侧静立的女子,目中几乎能喷出火来:“是你!是你指使这贱妇,还陷害我的!”

    江令筹与李燮目光亦直直射向那女子,帷帽之下,她身姿秀丽,只看那婀娜身形,便能觉出她的柔婉温顺,亦能觉出她此刻的惶恐无措来。

    韦保林慌地下意识退了一步,道:“姐姐这话怎么说?这观音像虽在我殿中,但我也是方才才知道那当中还套了个什么谷神啊!这嬷嬷不但构陷了姐姐你,还试图将我一起拉下水……”

    杨枝上前一步,笑道:“娘娘莫要说笑了,娘娘拜的就是谷神,怎会今日才知道那观音像下还有一个神君?”

    “你、你污蔑我!”

    “娘娘,这是我在院外茶花瓣中拾到的……”杨枝指尖拈着一粒小小的稻谷,笑道:“您看这是什么?东宫之中,无人耕作,怎会有稻谷的存在?”

    “我、我怎会知道?”韦婵道:“许是宫人胡乱带进来的,否则我藏着稻谷作甚?”

    “谷神管五谷丰登,拜谷神需供以稻穗。”杨枝道:“娘娘藏着稻谷,自然是为了拜谷神。”

    见韦婵仍要辩驳,续道:“其实娘娘不知,您已露了数个破绽……”

    韦婵听到这里,下意识觑了一眼那观音像,又垂目扫了自己身上一眼。然而这两眼反而令她显得有些做贼心虚,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终于不再申辩,静静凝望着杨枝,等她继续说下去。

    杨枝笑了笑,也不再绕圈子,干脆道:“起居注载,娘娘初入东宫,殿下招幸,娘娘是以月事推脱的。而那日子,娘娘怕是不记得了——正是十四日。”

    “娘娘说那日与婢女涉水采荷——可小的问过宫中婢女与医官,娘娘体质虚弱,每逢月事,需卧榻修养,试问娘娘如何又是采荷,又是劳累下厨呢!”

    韦婵从容应道:“书吏既问了宫婢与医官自然也知道,我每逢这日子便会服一种药,服药后精神略好些,出去走走并无大碍——那日我涉水采荷,有宫人为证。”

    “自然。”杨枝笑了笑:“娘娘特意出去采荷,定然会让人看见——小的的确问过宫人,那日确实有人看见娘娘与婢女泛舟湖上。”

    “既有人为我作证,书吏为何还诽谤我?”韦婵口气中已有愠怒。

    “娘娘莫急——”杨枝道:“娘娘采荷特意让人看见,为的是……掩饰自己先一步已去过了厨下。”

    “你胡说什么!”韦婵怒喝:“你想污蔑我给姐姐下毒?”

    “是不是污蔑,娘娘且听我分解……”杨枝道:“那日午后你先一步避开宫人到了厨下,在那碗银耳羹中下了药,后又故意泛舟湖上,让人误以为娘娘整个下午都在采荷——而那碗银耳羹,便是导致太子妃血崩而死的原因。”

    “你胡说!”韦婵大怒,蓝采薇却皱了眉,忽然道:“可是……那碗银耳羹确实无毒,我拿银针验过。”

    杨枝笑了笑:“恕小的直言,蓝娘娘因为在那碗银耳羹里下了能令太子妃腹痛的蜂蜜,多少都有些做贼心虚,因此只敢拿银针略验了下那银耳羹,并不敢将它交于太医院众医正,是也不是?”

    蓝采薇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不错。”

    “但致产后血崩的并非只有毒药,补药亦可……”杨枝道:“敢问蓝娘娘,那碗银耳羹,太子妃喝了多少?”

    “喝了大半碗。”蓝采薇凝眉回忆:“当日我命人收拾时,只剩碗底浅浅一些了。”

    “洋槐蜜味道有清淡槐花香,极易辨别,太子妃又素知自己食不得蜂蜜,怎会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而不知呢?”杨枝问。

    座下诸人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柳轶尘眉目疏淡,低头啜着茶,似置身事外。

    见诸人起了疑,杨枝这才续道:“太子妃未尝出银耳羹中槐蜜,只因韦保林在其中又加了别的物什……若我没猜错,大抵是参水一类的补药。”

    “寻常人都道妇人孕中要大补,但鲜少知这是临盆前大忌——尤其是人参这类活血之物。”杨枝望向韦婵:“但韦保林自称略通岐黄,这些想必是知道的。”

    韦婵咬了咬牙:“我是知晓,可这也不能说明我害了姐姐。”

    “太子妃只道是银耳羹中掺了参水,以为是进补之食,非但未忌讳,还用了大半碗。”杨枝道:“孰料产后本就因小殿下身故受了惊悸,兼之人参活血,一时便血崩身死。”

    听到此处,江令筹已然一跃而起,拔出腰悬长刀,直指韦婵:“贱人!”

    韦婵骇的后退一步,泪光涟涟:“大人,殿下,妾冤枉啊!”

    杨枝踱了踱步,轻笑:“韦保林不想听听其他破绽吗?”不待她答,便自顾道:“韦保林自称正日礼佛,可对佛门规矩却仿佛一窍不通……”

    “其一,韦保林自称太子妃生产时正在宫中祈福诵经。可娘娘有所不知,当今的太后素来虔信佛祖,为示尊崇,曾立下规矩,凡在家颂佛,需沐浴更衣,全身洁净,而女子入月时……当不得颂佛,才不失对佛祖的礼敬。”

    “其二,《地藏经》在民间素有感召非人之说[1],寻常人十分忌讳在家颂念《地藏经》,更不会以《地藏经》为礼赠予旁人。江家夫人一向笃信鬼神,娘娘在江家住过些时日,想必十分了解。娘娘却劝我手抄《地藏经》赠予江夫人,想必是不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吧。”

    “娘娘说不知道这观音像另有塑像,但却连这些佛家入门弟子皆知道的规矩都不懂,那么娘娘究竟是拜的什么佛、颂的什么经?”

    隔着帷帽,杨枝看不见韦婵此刻的面色,然而她沉默了片刻,却定定道:“书吏所言的确看起来有理有据,可是这些说到底不过是你的推测,须知世间事本就不能一切循常理,书吏说来说去,究竟没有实在的证据,就想靠这几句攀附的说辞为我定罪,大理寺就是这般断案的吗?”她转向柳轶尘,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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