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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钓系公主裙下臣》 第22章 第 22 章(万字三更)(第3/5页)
押铜州节度使。
弘文馆内多的是大义凛然且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沉不住气,义愤填膺地斥责吴旸妄为一方节度使,应当褫官流放,死不足惜。更有甚者希望都察院彻头彻尾地追查,绝不放过吴旸手底下任何一名暴吏。
一时间,江城雪与林汀婉成了殿中唯二的冷静之人,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怎么看?”江城雪侧头问她。
“证据。”林汀婉低声道,“若能拿到证据,吴旸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若是没有如山铁证,一方节度使之位缺不得人,大理寺顶多把人关上几日,也就放回去了。”
江城雪挑唇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吴旸该死,那是国法律例的威严,也是铜州百姓的心愿,却独独不是云雾敛想要的结果。
他心知肚明,那些城门卫是摄政王党的人。奉旨拦截车马说得好听,实际上,无非是金明池在背后推波助澜。
是金明池看这位不肯站队的铜州节度使不顺眼了,因此选在吴旸进京的时间点,将他做过的脏事恶事捅出来,要置人于死地。再顺势换上一位自己的人坐镇铜州,方便行事。
铜州毗邻西秦,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既然金明池意欲伸手染指,云雾敛自然当仁不让。
金明池想要吴旸死,他便要吴旸活。金明池想让金党的亲信接任铜州,云雾敛便要让吴旸变成自己的亲信,拉拢他变成云党的拥趸。
至于众人口中的真相……
金明池也好,云雾敛也罢,谁都不是追求真相的清官贤臣,他们眼中只有握在掌心的实权和属于自己的利益。
晌午暂休,用饭的时辰总是格外珍惜。江城雪故意走在最后,凝神细听身后轻浅的脚步声。
直到云雾敛唤她:“公主殿下——”
她回头,诧异道:“云相也与大家一同用膳吗?”
“有关铜州节度使之事,方才公主一直不曾说话。”云雾敛道,“臣想听听公主的意见。”
江城雪毫不怀疑,他这话,实则想问的是江云锦。
从前云雾敛与昭阳公主便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江云锦在待人接物方面甚有分寸,因此云雾敛每每同她接近,都会拿朝政作为幌子,令人无法拒绝。而无疑,江云锦德才兼备,提出的看法对其大有裨益。
这晌,江城雪上前半步,俏皮背着手道:“大人真的想知道?”
“自然。”云雾敛素来言简意赅。
江城雪登时眉眼盈盈,荡开满目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是耍赖:“可我也有一事好奇,很想知道。不如,大人先解答我的困惑?”
她倏尔靠近。
云雾敛下意识想后退,可当闻见她周身淡淡的沉水香入鼻,长衫下正向后挪的腿又缩了回来:“公主请讲。”
江城雪将他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杏眸眨动:“我听弘文馆的大家说,此前谈时论政都是各部大人前来,怎么今日,劳驾了云相纡尊降贵?”
云雾敛沉声:“近来闲暇……”
“本宫不信。”江城雪截断他的话,“你若真闲暇,只怕能待在府邸和你的棋盘过一整天,连院门都懒得出,哪里会走这么长的路进宫来。”
“我要听实话。”她踮起脚尖,直视眼前人墨色黑瞳。
“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云雾敛不得已与她对视,喉咙忽然一阵干哑:“……嗯。”
敲落耳膜的每个字都是事实,犀利剥开他不愿承认的私心,辩无可辩,终是垂眸向自己妥协:“臣来看一看公主的课业。”
“课业啊……”江城雪似是突然犯了难,嘴角笑意瞬间僵硬。但她随即反应到自己的神情过于明显,下一刹,连忙故作轻松遮掩道:“挺好的,挺好的。”
云雾敛没漏掉她面上闪过的讪色,径直问:“何处不懂。”
眼见瞒不住了,江城雪因雀跃而不禁踮起的脚落回地面,脑袋像霜打过的茄子般微微低垂:“全都不懂……”
云雾敛叹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江城雪错愕抬眸:“大人……”
“跟上。”云雾敛不曾回头,隔空传来的声音极尽无奈。可如若细听,会发现尾调隐有起伏,藏了些许宠溺。
江城雪一路随他坐进安车,双手搭在大腿上。听见他吩咐车夫回府,女子纤细的手指揪着衫裙略显惴惴不安:“弘文馆尚未散学,午后还有两个时辰的课业。现在出宫,怕是无法及时赶回。”
“那便不回。”云雾敛嗓音平淡。
江城雪朱唇轻抿,犹豫开口:“可谢大学士最不喜有人逃学。”
“谁说公主逃学了?”云雾敛反问。
瞧见面前少女清澈的眼眸被焦急和好奇铺两种情绪满,来回拉扯,难分秋色。
生平第一回,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
他故意将停顿拖长,直到江城雪秀眉轻蹙,方才续道:“既然谢大学士的讲解晦涩难懂,便去相府,臣亲自为公主讲学。”
蒙住少女杏眸的难色顷刻间如浓雾散开,展露出明亮。兴许这俗世间的欢喜自有潜移默化的感染力,惯来面若霜寒的相爷随之目光柔软下来,连他自己也未能察觉。
车驾辘辘行了半晌,他才想起来问:“公主现在可以说对于吴旸一案的看法了。”
“这个容易。”江城雪轻快道,“大人是什么想法,我就是什么想法。”
云雾敛忽愣,他设想过各种是非黑白,唯独未料是这般回答,不禁问:“那么依公主看,臣心存何种想法?”
前一秒还怡然自若的人突然支吾起来:“就是……”
她仿佛搜肠刮肚想说出个所以然,奈何无果,反倒将面颊脸色憋得泛红,在自暴自弃的边缘徘徊许久,终于放弃挣扎,梗着脖子道:“你的想法,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江城雪倔强嘀咕:“反正,反正我和你看法一样就是了。”
云雾敛霎时失笑出声,虽然仅有极轻的一瞬,却是擦过喉嗓,自心底发出的笑意。
他可以确信,江城雪没有深掘这桩案子的关键,就连是否听懂,也尚且有待考证。
旋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昭华,想到如若今日与他相对而坐的是江云锦。怕只怕她一眼便能看穿自己的用意,而后义正辞严搬出森严律例,制止他将吴旸策为己用。
她向来不齿云金两党不择手段的争权夺势。
必会向上请旨,协领骁骑卫一同查案,用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将吴旸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立场从不在一艘船上,不欢而散在所难免。
而为了避免闹出隔阂嫌隙,就得谨慎拿捏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的分寸,真话假话各掺一半讲。必要之时,甚至互相算计,相互利用。
说不清究竟自何时起,许是他官拜丞相的刹那,许是他培植党羽势力的开端,又或许更早。早到他少年老成,十几岁便深知权势执掌生死,于是暗下决心追名逐利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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