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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山川月》 40-50(第8/17页)
,慕奚又本就比她略高一点, 叫人连说话看人都不自觉地得抬起头。她话音刚落, 伸手便要从袖袋里拿那份户部的文书。
然而对方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摆了摆手。
“上山用的, 给羽林看便好,不必给我。”慕奚把手中捏着的信笺收好, 冲她微笑道, “只是户部记档尽皆收入内库账册, 司丞若是要调用这些, 那便请随本宫来吧。”
“这……不敢劳烦殿下。”温明裳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委婉道, “贸然前来未曾通禀,本就有扰殿下清净。”
“倒是谈不上有扰二字。”慕奚转过身朝阶上行去,声音却仍旧低柔, “本宫虽退居嘉营山为历代天子看护皇陵, 但内库记档同样为朝中密辛, 外人无权窥看,带司丞过去,也不过职责所司。温司丞,且随行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没了拒绝的余地。温明裳恭敬应了声是,隔着几步跟在她身后。
长阶冷清,山风把路旁挂着的灯笼吹得左右摇摆,火烛明明灭灭地晃动,驱散了入夜的阴影。
翠微的羽林就守在长阶尽头。为首的校尉看过文书后便放了人,见到前头站着的慕奚还犹豫了一下问温明裳要不要分一队人护送她们上山。
温明裳怔了一瞬,想起山下遇见慕奚的时候她身边并无随行的人,便摇头婉拒了这校尉的提议。
想来这位长公主是不喜有人随行的。
山间寂静,行于路上只有偶尔从林间传来的鸟雀啁啾,守着内库的羽林没有那么多话,瞧见来人恭敬地行了礼便又肃穆而立。
屋里堆了层层文书,甫一踏进去便能嗅见陈年的墨香。
慕奚领着她进了门,却没有走,她缓步行到一处书架前,这才回头道:“温司丞想要的户部记档,便在此处。若是只查钦州,这一层便足矣,再往后年月渐长,查与不查,怕是都没什么裨益。”
温明裳抬头,眸光在烛火下显得比平常深沉,“殿下知道我所查的是什么案子?”她想起山下时对方手里捏着的那一纸信笺,原以为是要递出去的,如今看来是收到从外头递回来的才是。
身不在京,未必对城中风起云涌一无所知。
“略有耳闻。”慕奚却也不避讳,直言道,“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揪出线索,温司丞好手段。但而后要查户部的档册,却不再是一时之功。”
温明裳闻言目光微凛,她立在灯下,反问道:“殿下是想说什么?”
“有些问题想问司丞。”慕奚笑笑,玉白的指尖在书架上缓缓划过,落在了角落的一卷档册上,她把那档册抽出来,朝着温明裳递过去,“作为回报,我也会告诉司丞一些大理寺查案所需的东西。”
三司在朝堂中一直不站在任何一边,若真要讲,他们向上直属御前天子,向下要对得起数州的苍生黎民。温明裳没想过慕奚会问这些,但既然问了,不说有没有回报,她也不可能有所隐瞒。
“殿下且问。”
“钦州一案,司丞继续查,是因为什么?”慕奚望着她的眼睛,微微侧过头,“只算李怀山的案子,这算是个不错的差,但往下查,司丞要开罪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因为本该查。”温明裳伸出手,把她递过来的那卷档册接了,“殿下身为皇族,也觉着在这种事上人人皆该明哲保身吗?”
“土地田籍,计税账册,个中冗杂,连户部的诸位大人都不敢说能查清。”慕奚走到小几前,伸出手去倒了杯茶,“司丞倒是真有些初生牛犊的意气在。钦州说远不远,但却也是在远离京城,诏令传过去,州府接与不接,也不过是个名头。大理寺到了那儿,如何行事都还是个未知数。”
温明裳捏着档册,抿着唇没答话。
慕奚转过头,轻声道:“第二个问题,田产案后,上京诉状的那位老妇,现下如何了?”
“由大理寺看护,仍在寺中。”温明裳答道,“李怀山的罪名要等到钦州详查后才能定,桩桩件件,依旧要等。为防有心之人图谋,眼下她们二人还不能随意出入。”
“司丞可想过……”慕奚顿了一下,“这样的例子在钦州或许并非一户。司丞都要管吗?”
“若是可以,为何不呢?”温明裳倚着书架,淡声道,“或许殿下会觉着这世间事管不尽,但若眼前疾苦尚不能止,何谈放眼天下苍生。”
话音刚落,她发觉慕奚的动作似乎顿了一刹。
“如此……最后一个问题。”窗前盆景枝叶疯长,慕奚伸手压下枝梢,抬眸时眸底的探究毫不遮掩,“温司丞是如何知道洛然这个名字的?”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山下那个问题。
“京中几乎无人以名唤洛氏儿女,司丞知道这个名字,清河也允你这样唤她,想来这名字是她自己告知于你的。”
温明裳点了头,将初时大昭寺的那一面道出,而后方道:“大理寺此案与雁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避不过洛将军,哪怕此后到了钦州亦如是。但……还请殿下放心。”
“什么?”
“我们并无过深私交。”温明裳咬了下唇,“殿下也不必担心我有所图。”
话音未落,她却看见眼前的人蓦地笑出了声。
“嗯,知道了。”慕奚唇边噙着笑,指了指那边的书架,“劳烦司丞将那几册拿来。既是交换,本宫便将所知的告诉你。”
温明裳起初还在奇怪为何她听这话会失笑,但其后她所听到的桩桩件件,却叫她只觉得满心震惊。
慕奚说的是近五年内,从钦州到丹济两州所有田税账册有异的细节,她将这几年的州府记档用最简略的言语给温明裳讲得清楚明白。
这几乎是将可供思虑的方向直接点明了。
温明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长公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细致的说明,绝非一时之功,记档虽在嘉营山,她以皇族之身可随意出入,可……五年的记档,不看一眼便可和盘托出,这其中究竟费了多少功夫?
“殿下早知道这些,却一直不曾对人言说半句,直至今日。”她叹了口气,“洛将军选我是因着我不与朝中任何一方有所勾连,殿下如今这样做,也是一个意思吗?”
慕奚却只是笑,“温司丞,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想做却又不能去做的。非我放任州府贪墨不报,置百姓于水火,而是我不能去做。在这京城中,有多少是高居云端之人,让这些人认错,多难呢?”
温明裳垂下眸不语。
“你与洛氏交浅言深,这很好。”慕奚最后叹息着摇头,“我知天下人对阿然抱有何样的疑窦,她不愿说,我也不会将雁翎的事与司丞讲。但……请司丞相信,她非好战嗜杀之辈,只是不论将何人放到四年前的燕州,结果都不会有所更改。”
“三万人或是三十万,只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旁人而言这是一个数字,但于切身者,皆是累累血债,没有人比下命令的那一个更加痛苦。”
太极殿的灯烛点到了深夜。
咸诚帝接过宦官奉上的酽茶,吊着精神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钦州之行,避无可避,但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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