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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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在京城,断不会让洛清河带走任何一个。”

    下首的男子闻言低眉应了声是,他腰间坠着金玉鱼符,在烛火下似乎也跟着闪烁光晕。

    “然洛清河回京所带铁骑不过几十,若不带禁军,陛下想让雁翎的铁骑与大理寺随行吗?”

    咸诚帝皱着眉,沉吟片刻道:“带着,也无不可,不过几十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她擅练兵布阵,那便让她会一会钦州府。”

    “那位温司丞本事不错。”男子轻声低语,“臣以为,是枚可用之棋。”

    “闻说今日洛清河强行以前往嘉营山之名将人带出了京,想来此二人的关系,应当不会太好。生于微末者,若有人此时递上一个可供上行的藤枝,便会如同捉住了救命的稻草。”

    “阁老亦说,此人可用。”咸诚帝目光深深,“但朕要的不是可用,是此子只能忠于一人。世家锢她出身,朕可以让她从樊笼中逃离,寒门厌她所学,朕也可以推她触及高位而不被儒生所限。”

    可这样的前提是,整个人必须牢牢握在他一个人手中。

    “阁老虽为其师,可其父远调济州数年,臣查过,她师承北林。”男子的声音里似有讥讽之味,“林相前车之鉴几何,恐怕无人比她更了解,这是北林士子的心病。”

    咸诚帝抿唇,没立时回话。君王端坐至尊之位,面上尽是沉凝。

    “这世上情义太薄,不过须臾尽可破,见多了世态炎凉,纵然心有天下之念,也会变得疑心。”疑心出手相帮,换不来所谓感恩戴德。他站在阴影中,继续道,“陛下若是还有所疑虑,不妨看看大理寺的钦州之行结果几何。阁老给弟子套上了名为仁义的锁,把一把真正的刀锁在了刀鞘里,陛下要想用,不妨看看,当这把锁被世道击溃,它会指向谁。”

    “若当真可用。”咸诚帝嗤笑一声,“洛清河恐怕第一个不答应。”

    “可她答不答应无关紧要,天下如何,只系于主君一人,天子为先。”男子俯首行礼,“若是不答应,那便看这把刀会否将洛氏第一个割得鲜血淋漓。”

    “种子早已埋下了。”

    寒鸦啼鸣。

    海东青从天穹之上俯冲而下,落在女子的臂缚上,它叼了肉干,振翅飞到枯木的枝干上阖眼假寐。

    头顶是朗朗星夜。

    洛清河右手握着刀,眼前的沙土被她画成了一幅不知名的图。

    新亭的刀尖悬在一角。

    “钦州啊……”她凝视着那一隅低声喃喃,“用几十个铁骑对抗一州,倒是真看得起我。”

    校场的风卷起周遭疯长的草,但这样的高度并不能像旷野的草植那样将人彻底遮蔽。

    洛清河蹲下了身,扯了一把手边的草。

    “温颜,关键的人不是我,是你。若想知道雁翎的过往真相,你能如往昔一般守住本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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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临行 【ZX整理】

    翌日温明裳下山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人。

    踏雪在京城不着铁甲, 骏马通体乌黑四蹄皆白,即便隔着老远看过去也显眼得很,断没有认不出来的道理。早时的山风把草木吹得飒飒作响, 温明裳手里捧着那几卷取出来的档册缓步下阶,瞧见洛清河伸出手把延伸出来的长枝压下来。

    新亭挂在她腰间, 珠玉红且润。

    约莫是听见脚步声, 洛清河侧过头,恰好对上温明裳的眸子。

    “上马吧。”她没多说别的, 只是指了指马鞍。

    有了昨日的经验,这一回温明裳是自己上去的, 踏雪懒散地回头睨了她一眼, 却似乎也没在意,大概是已经熟悉了。

    洛清河解了刀, 和装着档册的包袱一道挂在了马鞍上。她足尖在马镫上借力踩了一下, 轻而快地翻上了马, 轻盈得像是飞鸟。

    不知道为什么,温明裳本能地觉着她今日心情不佳, 但明明昨日来时还好好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敢触她的霉头。

    时辰尚早, 日头还不那么毒辣, 洛清河这回跑的是官道, 路上冷清, 只有马蹄的达达声和偶尔自天穹传来的鹰唳。

    温明裳在这样的安静里开口道:“将军出行,一直带着鹰吗?”

    “嗯?”洛清河似是被她这话换回了神,闷闷应了声, “算是习惯, 草野里, 鹰是骑兵的第二双眼睛。”

    “它们和战马一样,是伙伴,亦是家人。”

    温明裳了然地点点头。

    进城前洛清河短暂地停了一下。她从袖带里摸出两个小瓷瓶递给温明裳,道:“昨日忘记给小温大人了,这是秋白配的寒毒的解药。”

    温明裳接了道了句谢,而后思忖须臾又道:“入了城,将军是要直接把我丢下去?”

    “丢下去倒是说不上。”洛清河轻笑了声,眉目蒙着的阴翳似乎也淡了点,“至少……把你带到大理寺前。”

    说白了就是要坐实她们所谓结梁子的传言。

    “那我是否还要谢过将军体谅?”温明裳哼了声把瓷瓶收入袖袋,“这药……多谢你,也替我再谢过程姑娘,就是恐怕日后,她还得多配几次。”

    洛清河扬鞭打马启程,在迎面而来的风里开口问她:“有了解药,还是要放任着柳家给你和令堂下毒吗?”

    “既是伪装,还是真的最像不是吗?”温明裳面色淡淡,似是毫不在意,“若是现下让他们发觉我能把这毒解了,换了种更棘手的怎么办?”

    这话说着不无道理,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胆色让自己深陷泥沼而岿然不动,如此看来,这人对自己也足够狠。

    “你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子如何。”洛清河把她歪了的身子扳正,“秋白不止一回说过这事。”

    温明裳没在意她的动作,只是垂眸道:“我没有旁的选择,不论柳家如今如何,它也仍是大梁五大家之一,底蕴尚在,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司丞,拿什么去与他们争?洛将军,我与你不同,该忍还需忍。至于这会不会影响日后……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个。”

    洛清河闻言低眸,目光落于她的发顶时听见她悠悠道。

    “人生一世,长短比之天地浩瀚,也不过须臾一瞬,长或短,不过是执意与天争年月。可沧海桑田,山海亦可更迭,人比之山岳变迁也不过短暂如蜉蝣,不若走好眼下每一步,也不枉这些时日。”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1]我该说你豁达,还是说你这话也是一种自叹呢?”洛清河不明意味地笑笑,目光却是深远,“人该活成长明不灭的鲛灯,还是粲然一瞬的焰火,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为好。”

    温明裳抓着马鞍,良久不语。就在洛清河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见身前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焰火也好,鲛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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