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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山川月》 60-70(第18/19页)
濡湿的水迹随着屋内热气的烘烤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温明裳刚想开口, 忽觉指尖微凉,下一刻抬头时干爽的帕子已经擦过她的侧脸。
洛清河捏着帕子帮她把水渍擦了, 道:“说这罪己诏是我逼着他下的了吧?”
“嗯。”软帕拭过耳廓, 温明裳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也没躲开, “罪己诏确有此事, 他提起的那个时候……你刚将灵柩送回北邙吧。”
洛清河手上动作微顿, 她极快地眨了眨眼,低低应了声。
当年她从北境扶灵而归, 入了京送葬时却罔顾礼教以红衣送葬,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放到今日提起来, 也能让人说得绘声绘色。
“太极殿入殿卸刃, 而据我所听闻的……红衣披甲提枪上殿, 这已经是将天家颜面放在地上踩。更遑论罪己诏这样的诏书从来只可天子自罪,若是为人所迫,天家威仪不存。”温明裳沉声道, “即便当时忍一时, 日后也必然归罪于你, 于整个靖安府,乃至雁翎,可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任谁来想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并不意外陛下会将这件事告诉你。”洛清河放了帕子,斟酌着字句道,“但今夜便把这事说了倒是意料之外。”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认了这事她确然是做了的。温明裳眉头微皱,道:“如此行事,不是你的作风。”
“嗯?”洛清河闻言反笑,“为何这样说?我今朝敢提着户部魏大人夜入太极殿议事,昔日为何便做不出以权胁君之事?”
“你并非这种人。”温明裳斩钉截铁地否认,“若是旁人尚需深思,但你和靖安府不用……尤其是你。”
这后半句叫洛清河蓦地一愣,她稍稍坐直了身子,便听见眼前人又道。
“老侯爷把你当鞘而不是刀,你如今做事再张扬,也不过是在故意落人口舌,舍自己而护雁翎边防的安好。”温明裳话音微顿,想了想才继续道,“我这个时辰冒险入侯府来寻你,也并非诘问。”
洛清河轻叹了口气,道:“若是论及因由,也很简单,就如那一纸罪己诏所书。我要给北境因权势猜忌而枉死的将士一个交代,给雁翎关外的那些累累白骨一个交代……这是大梁天子欠那数万沙场埋骨的忠魂的交代。”
“我自然知道你此来不是为了诘问。”她似是漫不经心地笑笑,但这抹笑意里藏的更多的是无奈,“但你如今的态度,就是天子最不想看见的那一种。靖安府的罪名从不在眼下手里握着的军权,而恰是你乃至天下人心中的偏爱。”
温明裳微抿着唇,听她说完方道:“该如何掩人耳目我都清楚,否则我今日出不了宫门。但是你……清河,逼着下罪己诏还能全身而退,任谁想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靖安府自宣景爷时而立。”洛清河接过话,她面色坦然,似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昔年四境兵祸,立洛氏一家方保北境百年。盛极则必衰,宣武中兴自武帝始,由宣景爷延续了大梁龙脉直至如今。依此般帝王之才,他焉能料不到日后洛氏所必然面临的困局。”
温明裳呼吸一滞,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垂眸思忖须臾,蓦地一拍案,紧跟着倾身过去道。
“你手中有景帝手札?”话一出口,她却又是皱眉,低声喃喃道,“不对……提枪上殿已可被认作意欲谋反之罪,即便手中有景帝手札可免死罪,但若论起睚眦必报,没人比……”
落座时两人本就只隔着一张小几,眼下温明裳自己倾身过来,这段距离又被无意识地再度缩短。洛清河没动,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拇指,却又反应过来手上的扳指在沐浴更衣后就摘了,她夜里睡不着转到书房,自然也就没拿。
她自然是听见了温明裳的这番揣摩的话,但她没去打断,反而在转念间想的是呼吸间对方身上的味道。太极殿熏的香味道有些过沉,她一直不大喜欢,温明裳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自然免不了沾上那种香味,可这一路寒风料峭,那样浓重的香气也被吹散了,水汽混着变得浅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些是人身上的气息,反倒变得有些微妙。
“至今此事仍不曾泄露半分,光凭景帝手札做不到。”温明裳没注意到她神色微妙的变化,反倒是在片刻的思索后下了定论,“要保洛氏乃至雁翎,你手里必须有旁的东西,若没有,这样的僭越所带来的的怒火与忌惮也不是你让出一个靖安侯位能平息的。”
洛清河听她说完,抬起手摁在她肩上示意她坐回去,道:“猜得很准,我手里确实有旁的东西,但那物什不单只属于我。”
温明裳眼睫轻颤,闻言还想再问,却见洛清河扶案起身。
“年节时休沐,柳老太爷会摁着你在府中不让走动吗?”
温明裳怔了一下,转而摇头道:“不会,过了今夜,他们也不会再有旁的理由让我留下。怎么?”
“不是想知道我手里有何筹码让陛下都动不了我吗?”洛清河侧过眸冲她笑,清隽的眉目被烛火映衬出了些微的锋锐,好似微勾的唇都带出了如同刀锋的芒,“那东西眼下不在我手里,在北邙。”
温明裳抬眸跟她对视须臾,道:“靖安府看似显赫,然并无封地,北邙是历代先人的坟冢,站在嘉营山就能看见。”她深吸了口气也跟着起身,氅衣的系带松了,她起身时也跟着向下滑落,“只是到底是一家所有,我一个外人去合适吗?”
“若是说不合适,你便不跟着来了?”洛清河错开目光,走到木施边捞了狐裘递给她,“雪润了的衣裳带了寒气,换一身回去吧。带你去北邙不算逾矩,那几日……北邙也确然会有客。”
温明裳垂眸看了眼,接过时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算准了我若是与你走的近,反倒是陛下最希望见到的。”
“不难猜。”洛清河看她披好狐裘,玩笑道,“至于柳家希不希望,那便不是什么大事了。说来不多时便当有宣旨至大理寺,你这京城新贵,得领个什么差事?”
“一个不会太高,却能叫柳家再动我或是我母亲都得掂量一二的差事。”温明裳下颌埋在狐裘的毛领里,愈发显得她面容白皙如玉,“旨意明日便达,清河是要现在知道,还是待到明日?”
“大理寺的职品阶不比六部,但若论及权责却不矮半分。”洛清河指尖轻点着桌案,“司丞已是手握稽查之权,再往上也不过两级,寺卿大人年岁已高,可还没老眼昏花,历代也断没有这样短时间越级擢升的先例。”她说到这有些幸灾乐祸般轻笑了声。
“柳家这口气是顺不下去了。”
温明裳唇角微勾,她侧头看了眼房门,依稀能瞧见外边站着的人影。她明日还得去大理寺处理杂务,眼下再不回去,恐怕连两个时辰都睡不足。
“从后头走,栖谣送你。”洛清河下颌微抬,顿了须臾后又道,“余下的差事,应当少有涉及诏狱了吧?”
温明裳略一点头,便又听她道。
“既如此……”洛清河眸光微敛,再开口却是唤的字,“明裳,那地方不必再去了。”
狱中如今关着的皆是此案牵扯的重犯,该如何做处已有刑部盖印的折子,流放或是斩首早有定论,而洛清河如今这话的意思是……
“韩荆的脑袋不会让三法司来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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