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58. 第58章 “你还要为朝廷卖命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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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义浑身战栗,呵呵冷笑:“我们斗得死去活来,在前线打得死去活来。”浑身的旧疤,卢信义也有,他一扯圆领长袍的襟口,露出赤果的上半身,上面除了新包的扎纱布,还有大疤摞小痕的累累就陈伤旧痕,刀伤、剑伤、箭伤,还有各种各种的陷坑撕裂擦剐兵器伤,“这样的伤痕,放眼望去,哪个北地将领身上没有啊?!”

    卢信义恨极,将在蔺国舅等人身上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他难以置信:“我们打生打死,结果一个皇亲国戚,一个宦官,就能轻易裁撤我们。他们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你爹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可陛下总是信任他们,不信任你爹,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句话实在太过戳心,谢辞一下子就攒紧双拳!

    卢信义慢慢栽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劝过他很多遍,朝廷以文辖武,不再允许边将轮值入京,断绝边将上迁之路。我让他不要再上书了,早晚会犯了众怒,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

    从前边将是会轮流调任回京的,就像谢辞小的时候,他爹和荀荣弼就是刚好一个在京一个在北边。但蔺国丈为了权倾朝野,杜绝再出谢信衷之流能和他分庭抗礼且连他难以撼动的武勋,制造了一系事件,又列举了种种弊端,最终废除轮调制,又重新定下以文辖武的国策。

    卢信义指着外面:“你去问问外面,”这些各州统兵的将领们,“他们哪个不是既敬仰他,却又有所默然。”

    默然是个人利益背道而驰的默然,蔺国丈侵犯边将太过,怕引起不良反应,而当时适逢府兵制已经走向崩溃,不少地方都已经不得已已经开始用半募兵再遮盖上一层府兵的布,来代替府兵制招募兵员了。

    蔺国丈三寸不烂之舌下,最终朝廷颁下了“如难招府兵,可便宜行事按实际情况招募兵员一一”的简诏。

    府兵制的崩溃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混乱,当时的中央朝廷财政并无能力养起太多的募兵大军,很快就引发了粮饷军械问题,不得已只能下了一个原地筹措的后续诏令,或陆续划拨了一些税收,或委之兼任刺史县令等等的职务这样。

    这下子,常将常兵的状态下,节度使和总督总揽一方的军事、行政、经济大权,有了稳定坐大一方的基础。

    谢信衷看出了问题,哪怕他应当能成为最大的坐大将帅,但他对国朝和君主忠心耿耿,反复上书,陈诉种种弊端,竭力让朝廷采取其他措施,以免发展到最后中央会对地方失去控制。

    “他就是个傻的!”

    “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杜绝我们上迁之路,谁能甘心?”

    也就是一个谢信衷,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众人齐心协力打下来了。

    卢信义深呼吸,竭力控制情绪,他冷笑:“可即便是这样,他最终又换来了什么?”

    “他们看见了谢信衷忠君爱国了吗?他们只看到他又臭又硬碍手碍脚!!”

    卢信义呵呵笑着,他看见了紧随谢辞身后的贺元贺容兄弟,“赈灾粮,你以为我们截留了吗?从来没有!朝廷根本就没给他们拨!我们自己都不够,还得往里头贴补!!”

    年景不好已经好几年了,所有督府州县都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的粮食平白给半自治的归夷州!

    要不是这样,卢信义最开始为什么会走私,就是为了和北戎交换点稀罕的宝石黄金,和江南的富商多换些粮食,不然他连兵都快养不起了!

    “可你爹知道了,怒不可遏,要我自首,要治我的罪!”

    卢信义死不承认,最后砍掉了自己的左手小指,才最终让谢信衷相信了他。

    恨意也自此埋下。

    他对谢信衷,既爱又恨,怒其冥顽不灵。

    卢信义问:“你们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他指着自己,一刹歇斯底里:“朝廷不会容许一个人掌着兵权很久的,他还又臭又硬,陛下暗示他弃太子而就三皇子,他却坚决不干!”

    老皇帝今年快七十,在位快四十年,前头登基后的十几年,一直还顶着一个太上皇,父子斗,和兄弟斗,等终于结束后,儿子又长起来了,党争权斗一直没有停止过。

    皇帝最初示意谢信衷支持东宫,谢信衷一话不说从之因为东宫是正统继承人,支持太子就是忠君。但皇帝后来再度暗示谢信衷转支持三皇子的时候,这个耿介的男人却宁愿长跪金銮殿,也梗着脖子不做。

    卢信义眼泪不受控制淌下来:“你知道灵州廪粮给你,秦显撑了多大的压力吗?”

    “你命真好,总有这么一群人。可我爹没有——”

    他眼泪决堤,哽声:“我爹战死虞平之乱,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要说他指挥失当!!”

    明明就没有这回事!明明他爹临死一刻还竭力挽回了战局,可偏偏就硬生生扣上了这么一个罪名死去。

    卢信义厉喝:“我们姓卢的三代人为了李家天下做了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

    卢靖照和谢信衷一模一样,卢靖照最后死了。

    卢信义是卢靖照的亲儿子,但最后承继了卢靖照意志的却是谢信衷。

    “我劝过他无数次,可他就是冥顽不灵!!”

    卢信义恨声:“帝皇冷酷无情,朝中权党倾辄,这个朝廷从上到下,沉疴糜烂,都不允许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不改变,就得死!!”

    “我爹死了,我不想死!!”

    “你爹自己找死,我不能陪着他一块死!!”

    深厚的感情到最后变了质,一人往一个方向背道而驰,卢信义双目通红,走到今时今日,他最后悔的就是不够狠绝,改变得还不够彻底,明知道要解决谢辞和谢明铭才能永绝后患,他一开始却没有出手,荀逊说交给他,他就默许了。

    战局急转直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竟是如何力挽狂澜和战胜,而不是先想到自己,要是他没有当场砍杀那两名将领,今日就没有这场祸事。

    他和谢辞,今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卢信义感觉伤口崩裂了,鲜血濡湿纱布绷带,身上的旧伤因为新伤牵扯再度复发,这是一种让他彻夜难眠的绵长痛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他做了这么多,他们这些遍身旧伤的人很少有长寿的,别人负他,他只是想为自己多想一点,拿一些自己应得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到了这个生命的最后一刻,记忆翻涌的却是谢信衷的脸,这人深深地篆刻在他的心底,午夜梦回,脆弱、激动,总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钻出来了。

    卢信义没有后悔,但他心里真的难受到了极点。

    他最后对谢辞说:“你爹的事,是郑守芳以走私暗示,蔺国丈父子联系了我,最终而谋成的。”

    蔺国丈父子处处被谢信衷掣肘,又想彻底掌控中都军权,使出了这么一着兵将不轮调入京之策,最后发现还不够,矛头对准谢信衷。

    当然,哪怕矛盾重重心生恨意,但最后促使卢信义最终下定决心的,却是意外从郑守芳心腹手上得到的一纸密函。

    卢信义手在腰带卡扣按了一下,“啪”一声半掌宽的古铜色扣面弹开,他抽出一条铜质的小信筒,扔给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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