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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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之福, 愿殿下到了国昭寺后潜心静气,踏实修行”

    话没说完,因小殿下的几句话而愣住。

    简陋的青色马车摇摇晃晃, 离开时,两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迟疑:“这么沉,这,真是金子?”

    “国昭寺远在京外, 他都回不来了, 还敢把这东西交给我们?”

    另一人皱眉:“他刚刚说的十几岁的少年, 抄家问斩的, 就是谢家吧。”

    “我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 谢家事大,连方家都不敢怎么做,和那小子玩得好的方家嫡子,病重缠榻,可谁知道他是真的病了还是不敢去见谢家!连方家都不敢,可别说我们两个了,要不这金子我们还是”

    另一人却收回袖中。

    “哎!祈焕!你什么意思!”

    那内侍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平时小偷小摸的,你我都可以不仔细着点,只是这么一大笔钱,是宫中流出还带有印记,你敢拿吗?而且用在那谢家贱子身上,是可救命的东西,我虽贪,未到敢害人的地步。”

    说罢不太敬重地做了个揖,便自己将钱拿走了,那人不敢用宫金,却气恼地呸。

    马车丝毫不耽搁地趁着夜色奔寺庙而去,途上澹台衡轻轻地咳了咳,听到侍从小声埋怨,只闭上眼,没说什么。

    待讲经时,有人道,谢家一世芳名,全被谢阶这个认贼作父的人给毁了,他笔一顿,想起他因幼弟苦求出宫,有幸随帝王车辇走上云京车道时,遥遥瞥见少年扶起被撞倒的渔女,摇头道:

    “牌匾哪比人命重要。”

    他语带轻松:“你就当谢家门匾害你摔了一跤,如今我扶你一把,也算是替我家门扉赎了这罪过了。”

    他不信谢家会叛国,听闻他入宫为奴亦替他难过。可是那日见过声名远播的谢阶指挥使后,他还是轻轻在心底说:

    活着便好。

    活着便很好很好了。

    方颐却突然出现,问:可为何陛下明明得见子衡,却不劝他保全自己性命,反说死后,楚可佑你呢?

    难道在陛下心中,他死了,会比活着更好吗?

    还是陛下也觉得,他死了,才再好不过,才真正不会引得秦朝复辟,不会功高盖主,不会声名超出陛下,不会不好掌控!

    楚帝心猛地揪紧,看见澹台衡听见,伸出手去:不——

    “陛下不该将他当作楚储。”

    楚帝猛地惊醒,喘着粗气。

    抬头看着眼前繁复丝帘,忽然猛地伸出手,要将黄带子拽下来似的。然而被搀扶起来时,连日情绪波动都不受控的帝王只是倚在床榻边。

    他没有叫魏骆请澹台衡过来,也不说要去天枢宫。“安和。”

    帝王声音迟缓:“你去。”

    他深深吸气,闭眼:“去请其他皇子来。”

    安和微怔,本能抬头看了一眼师傅,看到点头才忧心出去,听闻唐庶人与六皇子楚瑛都被召,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他和师傅魏骆都很清楚,陛下与群臣这都是处在一个抗衡僵持的环节当中,陛下和张相等朝臣试图说服其他人接受陛下立公子为储时,其他人也在说服陛下,对亡魂之礼遇不可超越此世诸人。

    陛下如今这般,难道是被群臣说服,想通了吗?立不立储,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倒无什么妨碍之处,只是将军才刚刚离开。

    十几个皇子,多在十二岁以下跪了寝宫满宫,神色皆是仓皇中带着茫然,而楚瑛与二皇子神色却很不一样。楚瑛是冷漠,唐庶人现在明显已经疯了,跪着时还要被侍从押着才不会说胡话。

    楚文灼:“传朕旨意,着十二皇子辙永,品性端和,姿慧敦敏,可堪国本,因此大任,着吉日,即太子位。”

    魏骆怔着,抬头看着楚文灼:“陛下。”

    封太子的敕令,因朝臣不满,留中未发,立长生祠时百姓也只模糊知道这是陛下的皇子,却身份有异,其余的旁的,都不知了。

    但这都是因为民间之前在传闻陛下被亡魂所祸,所以舆言传播一阵后便无人敢在坊市之间提起澹台衡与虞宋的消息。

    太子之名也终究只在朝堂之间。

    而如今,陛下却重下旨意。

    魏骆不是想违抗陛下,他只是觉得难过,整理好心绪俯首接旨,缓声请十二皇子留下,其余皇子回宫,再回殿时,发现陛下已起身了。

    魏骆忙迎上去,瞧见陛下鬓角白发,心底一酸:“陛下。”没人比他更知陛下对公子是如何真情实意了,可朝臣实在顽固,陛下这也是无奈之举。

    可楚文灼却仍双手拿着香。

    海灯,长生祠还有供奉之所,楚帝全都为澹台衡备了,他也曾亲点过海灯,可没有哪一束香,是人皇亲手敬的。可他如今在没有他牌位的寝宫里,拿着那香转过身来时,香雾袅袅。

    魏骆只察觉陛下再度没站稳,仓促扶住。

    听到他们陛下牙关战栗说:“朕做了一个梦。”魏骆哀声:“殿下。”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谢知章方颐虞宋对他来说都是匆匆一瞥的秦人,不是子衡他根本不会记得。

    可是澹台衡提笔写字时,那书卷上却写:浩渺日月,靡有终矣。日月很少有终结的时候,人之性命却譬如朝露,可乐之记之延至生命尽头者再少不过。

    还有他在国昭寺中奏琴,打扫禅院的沙弥驻足听了一会儿,双手合十笑曰:施主与佛有缘。

    诸般幻境,归结起来不过一句:神鬼妖魔,亦有死矣。

    他那样惦记他的香火,惦记他会不会留楚,是不是还记得当年难得的父与子的缘分,匆匆几面,还与朝臣僵持。

    他是那样肆意地挥霍他在楚之时辰,使公子衡浑噩百年,记挂楚之民生甚至因此留下,却从未有过那样的胆战心惊。

    他以为香火足够,他又是楚储就不会死。

    可却忘了世有阴阳。

    楚帝紧紧抓着魏骆的手,这是这位内侍总管第一次觉陛下掌心,呼吸和脸色,都透着如此让人心惊,感同身受的凄凉的凉。

    “我费尽心机,要将他粉饰做一个活着的人,我要他牌位在楚,要他声名在身,甚至不敢叫百姓知道,楚之储君是一个百年前就凌迟而死的少年。”

    楚帝重重拍他的手臂,短短几句话却仿佛喉都渗出血来:“可我不知他已经死了,我没有想过,再如何粉饰,他都已是亡魂。”

    他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因为有他眷顾,有楚朝百姓爱戴供奉。是因为,他还不该死,若论公道,他还不该死啊!

    “这世间对他最大的残忍也不是以污名辱他。而是。”楚帝哽咽咬牙。

    “是朕的子衡再好,再端方如玉,也甚至比不上此间一贩夫走卒。”

    他盯着魏骆,眼中含泪:“哪怕是农人也可让他歆羡!是。”

    “所有人都可坐这储君之位,只他,再也不能了。”

    他惧澹台衡离开,却从不惧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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