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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别青山》 130-140(第16/19页)
毅方也正因此事,才从府城调来紘城,调查此案真相。
可如今,大齐深陷战中,互市条约暂且搁置,呼其图溜之大吉,蒋毅方也打算返回府城——这件案子,就此不了了之。
程荀抬眼看了一圈,感叹道:“谁能想到,不过数月之久,这新丰酒楼就变了样。”
此前装点一新的绸缎与灯山都被撤下,就连牌匾上都换了字——“新丰”二字,如今变成了“福安”。
程荀转过身,微微笑道:“还记得那时与小范将军初相见,就在这酒楼门前呢。”
“哦?”范春霖做回忆状,“这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程荀神色不减,并未提及初见时,范春霖那失礼的醉态。
“既如此,那便进去吧,站这儿干吹冷风呢……”范春霖有些不耐,抬脚就往里走,站在门前惶恐等待多时的刘掌柜也亲热地迎上来。
程荀从善如流地跟在后头,转身时却悄悄向一旁的王伯元递了个眼色。
他那小厮也机灵,刚走进酒楼,小厮就匆匆跑过来,在王伯元耳边装模作样地一顿耳语。
王伯元做出眉头紧皱的模样,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临走时,也没忘将站在酒楼外踯躅的妱儿一并带走了。
刚坐下,酒楼的刘掌柜就期期艾艾凑了过来。不待他寒暄奉承,范春霖熟稔地点了几个酒菜,随口夸了句“还是这儿舒心”,刘掌柜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宽敞的雅间中,除却仆从,就只剩下程荀与范春霖二人。
“看样子,小范将军这儿的常客?我还以为,那件事后,这酒楼开不下去了。”程荀端起茶盏,随口道。
“饭菜自然是寻常。这儿啊,好就好在刘掌柜这人会来事儿。
“虽说依旧一股子市井小民的酸腐味儿,不过好歹懂得一个点到为止、不得寸进尺的道理,”
“是么。”程荀垂下眼眸,轻轻吹开杯里的茶沫。
她回得不冷不热,范春霖却仿佛起了谈兴,语重心长道:
“程姑娘许是年纪小,面子抹不开。却需要明白,这世上,可不是谁都值得你去救的。就像今日,你发一次好心,那户人家不就赖上你了?”
他咳嗽两声,不紧不慢继续说道:“孤儿寡母的,看着是可怜,可说到底,又与你何干呢?”
“这么说来,小范将军是觉得我今日多此一举了?”她抿口茶,抬眸问道。
“程小姐宅心仁厚,替那妇人寻大夫已是善举。”范春霖摇摇头,直言道,“至于收留那二人,倒是大可不必。时局不好,谁知道这好心可会害了自己?”
“我确实没有收留那二人的打算,却并非小范将军口中的原由。至于您说他们得寸进尺……”
程荀轻轻放下茶盏。
“若非活不下去了,谁又真心实意愿意为奴为婢呢?难道在将军眼中,卖身进府、世代为奴,伺候你我这般的‘贵人’,还是他们百世修来的福分了?”
范春霖微怔。
“不过将军有一句说得没错,那几人确实不该我来救。”
程荀含笑望着他,盈盈道:“将军吃公粮、拿军饷,也合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对,不是么?”
屋中霎时一静。
程荀说得痛快,遇见那对姐弟后郁结于胸的烦闷终于稍散。可说完后,她心中却缓缓升起一阵落寞。
她想,若此刻他在,那不必她说出口,他就能明白。
程荀垂首敛眉,又端起那盏茶。
第139章 穿肠过
屋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范春霖面露讶然, 仿佛未曾想到程荀竟说得如此不留情面,就连总是微微下垂、遮住眸光的眼睛都睁大了。
就在此时,刘掌柜站在敞开的门外,轻叩两下, 带着伙计鱼贯而入。
一盘盘珍馐盛到桌上, 伴着刘掌柜八面玲珑地的吉利话, 终于一扫饭桌上僵持的气氛。
范春霖先反应过来, 接过酒盏,面色如常地给程荀递了杯酒。程荀从善如流,双手接过酒杯, 神态大方自然, 丝毫不见异样。
一来一回, 仿若方才无事发生。
上完菜,刘掌柜乖觉地退出雅间。仆从和亲卫站在门外,屋里又只剩下他二人。
“今日多谢程小姐出手相助。”范春霖先一步打破沉默,“若非程小姐, 指望那群蠢货找到我, 指不定我都上西天了。”
程荀礼貌笑道:“将军言重了。”
“还不知程小姐伤势可好些了?”他语带担忧,“那日的凶险,今日想来也还是后怕呢。”
“幸得有义母在旁照料, 已并无大碍。”
二人寒暄两句,饭桌上气氛终于如常。范春霖也确实嗜酒,程荀借口不能沾酒, 他便自己一杯杯下肚。
程荀与他闲聊着西北风貌, 酒过三巡, 饭菜没动多少,范春霖已是微醺之态。
“说起来, 我倒有一事想请问小范将军。”程荀提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状似无意道,“将军可知沈守备家中亲眷在何处?”
“怎么问起这个了?”范春霖眯着醉眼,话音都拖长了。
“将军有所不知,我与沈守备家中弟弟沈烁,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之前西北战事起,我听闻沈守备将沈烁送回了老家,便总想着去探望一二。”
“这我如何知道?”范春霖一哂,仰靠着椅背,懒懒道,“不过既然程小姐问了,我便替你去军中问问。”
“多谢将军。”程荀不动声色道,“我本以为,以将军与沈守备的关系……”
他一愣,随即笑道:“程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程荀但笑不语。
“我与沈守备确实相识。”范春霖坦然道,“不过那都是二十年前之事了。若非此来紘城,我都快忘了这儿时玩伴。”
听罢,程荀不禁一挑眉。
且不说二人从前关系是否亲厚,当初沈家一夜之间覆灭,此去经年,就算旁人都忘了,同为西北将门的范家也不会忘。
“将军倒是个嘴硬心软的。”
程荀夹了一筷箸菜,不紧不慢道:“若当真忘了,将军又何必将捉拿晏决明——这般干系重大的案子——交予他?”
“此前就已听闻,沈守备在军中骁勇善战,却因身世之由,始终难以升迁。如今将军送去此等旁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可谓用心良苦啊。”
范春霖一摆手,不以为然道:“程小姐多虑了。不过是范某从小就于耍刀弄枪一道就并不见长,西北又天寒地冻的,能交给手下的,谁又真心想到处奔波呢?”
他抬起酒杯,朝她致意:“况且,若是我当初亲自去了,今日又何来与程小姐的这顿酒呢?”
他姿态洒脱、语气坦荡,仿佛丝毫不觉从一个将军口中说出“不擅舞刀弄枪”这样的话,有多荒谬。
对此,程荀只回以微笑,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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