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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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荀摸了摸她的头,连人带斗篷抱起女孩,推开门大步往外走。女孩体重极轻,坐在程荀臂弯里跟个小猫似的,程荀想不通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事,别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女孩一声没吭,腰背仍然直挺挺的,只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怀里抱着孩子,程荀不敢再耽搁,决心将她送回孙府再说。

    走出巷子,兜兜转转绕到大街上,程荀才发现这条街原来是南城主街,而南城门竟就在不远处。

    程荀匆匆望了一眼,与城北的炮火连天不同,南城门虽也有守城军严阵以待,可无论规模人数、工事铺设、乃至上下士气,都远不及城北。

    程荀心中明白,城北是抗击鞑靼的主要防线,城中人手不够,将主力调至城北是合乎情理、也无可奈何的选择。可即便如此,乍一看见南城门的现状,她心下还是忍不住一沉。

    ……万一呢?

    万一鞑靼援军不过声东击西,本意就是防守更为薄弱的南城呢?

    她心中忐忑难安,脚步更不敢停,飞快向前跑去。

    无论如何,要将手里的孩子先送回孙府!

    程荀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提着灯笼,一路小跑。手臂乏累到极点,怀里女孩不停向下滑落,她本就虚浮的脚步愈发不稳。忙中出错,她一时不察,脚下一绊,竟摔倒在地。

    还好落地的刹那间,她抬手护住了孩子的后脑,并未将女孩摔出去。可代价是手肘、膝盖狠狠砸在地上,程荀痛得几乎失声,后背窜了一身冷汗,身体僵直在原地,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待缓过劲儿,她先是跪坐在地,抖着手看了看怀里孩子的情况。女孩也吓得微微颤抖,程荀强忍疼痛,对她笑了一下。

    “没事,我……我们继续走。”

    灯笼摔在地上,已然熄了。借着远处南城门上的烽火,程荀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撑着地面,艰难站起身。

    膝上钻心的疼,程荀强忍疼痛动了动腿,待那阵痛意过去,这才缓缓向前走。

    “没事,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

    她低声呢喃着,不知在安慰怀中孩子,还是自言自语。

    又走了一截路,膝上的疼痛渐褪,或许是习惯了,也或许是强烈的愿望欺骗了身体,程荀竟觉得双腿渐渐轻快起来,甚至能迈大步子,小跑起来。

    她心中一喜,可那份欣喜还未升到脸上,就骤然消失了。

    刀枪相撞,不过一个瞬息,她耳畔便传来清晰的啸叫声。

    茫然中,她转头望去。

    视线尽头,巍峨伫立的南城门上,燃烧的箭矢雨点般飞驰而来,竟朝着城门内列阵守备的紘城将士们射去!

    紘城将士们如何都想不到,箭矢竟从城门上而来,城下当即一片哀嚎,箭矢扎进血肉中,裹了火油的箭矢卷起火舌,火焰顷刻间席卷全身!而城门上,原本为敌军准备的火油也倾盆而下,不过几个呼吸,肆虐的火海便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刹那间,火光冲天。

    哀嚎嘶吼声撕开死寂的夜幕,被火焰包裹的将士们难以承受灼烧的痛苦,四肢在空中拼命挥舞、扭曲。朔风呼啸地吹着,火焰短暂地停息一瞬,如同红色的潮水,又更加激烈地翻涌起来。

    程荀浑身僵直,将怀中女孩的正脸牢牢按在胸前,而她漆黑清澈的双目中却倒映着这片火海,好似书中所写的阿鼻地狱。

    风儿不停吹,一股呛鼻的火油味伴着皮肉的焦糊味拂到她鼻尖,胃中好似翻江倒海,程荀当即扶墙干呕起来。

    火油燃个不停,城门上,身着守城军装束的鞑靼人顺梯而下,当即混入寻常紘城军中,手持兵戈,利落了结了身侧毫无防备紘城将士!

    守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鸣金击鼓,列阵应敌!

    “敌袭!敌袭!”

    击鼓声响彻夜空,沉重却凌乱的鼓点重重敲在程荀心上,将她从地狱火海拉回现实。

    逃,快逃!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来不及细思,转身拔腿就跑!

    昏暗的夜色中,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屋舍、随风摇动的酒幡飞速后退,寒风从耳边飒飒而过,夹着雪的清冽与血的腥膻,有如细密的刀尖,迎面刺向程荀的皮肉。

    刹那间,膝上的疼痛消失了,透支的疲惫消失了,就连手臂的酸胀也消失了。恐惧催生的求生欲望从未如此强烈,她死死盯着前方,身体仿若冯虚御风,已感知不到疲倦与阻力。

    而在她身后,南城门下一片混战。

    身前城门紧闭,涛涛火海又挡住众人后退的逃生路,城门下临时搭建的营寨内,尚且存活的紘城将士仓皇应敌。

    可身前身后都是身着守城军装束的士兵,一眼望去,谁又分得清何人是敌、何人是友?

    四周浓烟缭绕,哀嚎遍野,不知何人的鲜血溅在眼上、睫上,方寸之间,血的红、火的红争相肆虐,鬼影绰绰,处处都是要置己于死地的敌人!

    那便杀!杀!杀!

    已然陷入癫狂的将士们,在火海中嘶吼着,绝望挥刀。

    他们浑然不知,这一刀下去,砍中的,究竟是可恨可憎可怕的鞑靼人,还是昨夜还为自己留了杯烧刀子的同乡人。

    而一片混战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在几个士兵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走出了营寨。

    男人施施然走到营寨外的马厩,摩挲着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漫不经心地挑了一匹膘肥腿壮的黑马,坐上去还有几分不满意。

    “汉人能养出什么好马。”他轻骂一声,嘴里说着鞑靼话,转头朝那几个一路护送的士兵说道,“在这好好玩,我去会会范春霖那个蠢货。”

    几个鞑靼士兵脸上堆着笑,可想到身后那恐怖的场面,在他口中不过一个“玩”字,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大人,就您一个人去?”其中一个士兵谄笑道。

    男人当即不悦,抬腿就往那人胸前狠踢一脚,竖起眉毛大骂道:

    “对上范春霖,只有瓦蒙那个废物,花了整整三天、用了数千兵力都拿不下!

    “若没有我,就算再给他一天一夜,他也打不下这紘城!”

    几个士兵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男人啐了口唾沫,双腿一夹马肚,纵马而去。

    黑马顺着大街缓缓向前,马蹄敲在空荡的大街上,男人轻车熟路向北城门奔去,路上还露出几分怀念的模样,竟还有空打量街道两旁的景致与数月前又无差别。

    男人走马观花,视线掠过大街边上一条岔路,忽然察觉到几分异样。他下意识拉紧缰绳,慢下脚步。脑海中飞速转了两圈,男人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干脆调转马头,朝那岔路走去。

    而那条岔路上,程荀紧紧捂住女孩的嘴,弓身躲在一排草垛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方才在大街上,她便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她不敢回看,也无法确认那人是不是鞑靼人,可来不及细思,她当即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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