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鲜(科举): 35. 混乱【捉虫】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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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

    祥和戛然而止。

    山长拧起眉头,颇为不满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来人,“做什么大呼小叫,不成体统!”

    来人跑得脸通红,汗水顺着鬓角和脖子往下淌,背心都湿透了,洇出老大一块深色印记。

    “不,不好了,”他面上满是急色,狠命咽了口唾沫,喘着粗气道,“有,有人坠马了。”

    坠马这种事,只要真心想学习骑术的人都免不了,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出,故而山长听了,也只是问:“可受伤?”

    来人抓着袖子擦汗,闻言可疑地停顿了下,表情似乎有些纠结,“这,这个,坠马之人倒是无甚大碍。”

    “哦,”山长才要放心,却突然意识到甚么,“什么叫坠马之人无甚大碍?难不成还有旁人受伤?”

    “呃,”那人小心翼翼道,“今日坠马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胡闹!”山长听了,果然大怒,原地兜了个圈子,又补了一句,“简直岂有此理!”

    故意为之,岂不是说明他的学生之中有歹毒之人?

    不知想到什么,山长的愤怒突然一滞,“莫非受伤的是……”

    来人点点头。

    何止受伤啊,简直惨不忍睹!

    “简直胡来!”山长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从这只言片语间已然拼凑出部分真相,必然是害人不成反被报复呗。

    他匆匆放下书卷,又吩咐人继续翻动,自己则快步下山,朝马场方向赶去。

    边走,还不忘继续追问细节,“对了,坠马之人是谁?动手的孽障又是哪个?”

    “动手的是乙班的郭腾,坠马的是今年的小三元,秦放鹤秦小相公。”

    还他娘的排名都挺靠前。

    山长:“……”

    他的脚步猛刹,那报信儿的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

    “混账!”山长用力跺了跺脚,很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道,“最要紧的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讲!”

    妈的,前头知县大人才吩咐了要照看着些,这才几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害得坠马了?

    得亏着没受伤……

    骂完人,山长抬脚继续走,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上半身扭转回来,眯着眼睛看,“该不会你还有什么没说完吧?”

    那人:“……”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心一横,深吸一口气,闭着眼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露出来:

    “当时有人大喊杀人,应当好多人都听见了。孔家的少爷当众鞭打郭腾,都见血了,之后小秦相公缓过神来,亲自上阵殴打,力竭之后还扬言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对了,丁班的齐振业也因有人拉偏架动了手……”

    山长:“……”

    莫非是老天觉得我之前的日子太过安生?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胸闷,歪歪斜斜扶着路边一株大柳树站下,用力捏了捏眉心,开始疯狂思考。

    所以就是姓秦的小子没有大碍,还能跳起来打人,然后孔姿清也出了气……

    嗯!

    还有救!

    其余的人?

    不重要!

    都不重要!

    简单粗暴地理清利害关系之后,山长觉得天晴了,雨停了,他自己又行了。

    “少年人气盛,”他清清嗓子,顺手整理下乱糟糟的长袍,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见一次打一次什么的,十有八/九是赌气来的……”

    谁年轻的时候没放过狠话!

    听听也就算了。

    然后就听来人幽幽道:“……方才小的上来时,听说小秦相公在医馆那边碰到了郭腾,真的又扑上去打了一顿……”

    他没有在开玩笑!

    山长:“……”

    算了,辞官吧!

    县学聚众斗殴,甚至还涉及到蓄意谋害,如此大事,山长不敢隐瞒,当天就亲自手书一封,递到县衙去了。

    然后又修改下措辞,另写一封,递到孔府。

    写完两封亲笔信的山长整个人活像老了十多岁,浑身上下透着疲惫。

    造孽,造孽啊!

    他非常用力地叹了口气,好似将体内气息悉数挤出一般,人迅速瘪了下去。

    山长瘫在圈椅里缓了半日,颤巍巍起身,来到另一间屋子,燃起香烛,朝供奉的孔孟圣人相拜了几拜。

    “圣人在上,保佑弟子无灾无忧……”

    拜了一回,到底不放心,见四下无人,忙走到另一边,打开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柜子,露出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像来。

    山长依样点香,也拜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无灾无忧……”

    做完这一切后,山长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可走出去几步,他又觉得不妥。

    此事涉及拳脚,乃是武斗……

    他转回来,快步来到另一只多宝格前,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竟赫然是红脸绿衣的二爷!

    “关圣帝君宝诰,焚香拜四方……”山长又点了香火,左手持香,先中间后左右,恭恭敬敬拜了,熟练祷告。

    做完这一切之后,山长长出一口气,心下安定。

    文武兼备,天地皆有,妥了!

    周县令和孔老爷子接了书信,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句都是:

    “……秦放鹤/令孙文武双全……”

    周县令:“……”

    孔老爷子:“……”

    当天晚上,周县令连夜传唤了县学一干人等。

    因都有功名在身,并未开堂审理。

    见到郭腾的瞬间,周县令确实有些茫然:那脸上开了染料坊的猪头是谁?

    实际情况就是,在衙役去县学传唤时,郭腾还被闻讯赶来的肖清芳带人堵在宿舍里不敢露头。

    肖清芳也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木棍,带着一群甲班的人,气势汹汹去堵人。

    “岂有此理,你算甚么阿物,也敢动我们甲班的人!活得不耐烦了么!”

    郭腾自知有难,把门窗俱都反锁了,在里面堵得死死的。

    肖清芳拍了几把,纹丝不动。

    后头几个同伙,不是,同窗已经开始撸袖子,不耐烦道:“肖兄,同这厮废话什么,依我看,打进去!”

    “说得正是,打进去,好好教一教这厮做人的道理!”

    “呸,眼里没有尊卑上下的东西,胡某耻于与之为伍!”

    肖清芳眼睛一亮,觉得可行!

    提前跑出来的牛士才都快吓疯了。

    这都什么人呐!山匪吗?!

    若非衙役来得及时,只怕这伙暴徒便要破门而入,强行教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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