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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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兰时——她真的是个疯子啊!

    檀问枢已顾不得保全残魂力量了,保不住这副躯壳,他也没有以后了。

    ——就在季颂危自作多情地长篇大论时,蒋兰时一言不发,暗中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她直接将整个骫骳硐给炸了!

    这个骫骳硐本就十分脆弱,常有硐子消散,但总归是立住了,谁能想到蒋兰时半点不犹豫,在季颂危态度还算和软的情况下,一句废话也不同他说,直接就毁了骫骳硐逃生?

    硐子消散时,里面的人和物都会随之消散,就算是元婴修士都未必能逃脱,蒋兰时就不怕死在自己的手笔下?就算她自己实力惊人,她带的那几个元婴修士,难道就个个不掉链子?

    檀问枢拼命逃生,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就算蒋兰时那伙人全是元婴修士,个个实力惊人,可他不是啊!

    他现在附身的只是个垃圾金丹啊!

    以这个连筑基期的戚枫都比不过的垃圾金丹的本事,哪有本事逃出一整个崩塌的骫骳硐啊?蒋兰时不是要抓他吗?这是杀他还是抓他啊?

    她不想知道季颂危的秘密了?

    季颂危是个脑子错乱的疯子,蒋兰时也是!

    他们四方盟都是疯子!

    檀问枢狼狈不堪地滚落在黄沙里,满身沙土,胸腔里五脏六腑坏了一半。

    他伏在腥臭的沙土中喘着气,几乎可以确定这具躯壳没救了,必须尽快换个人附身,否则他只会被拖累到死。

    从他附身这个垃圾金丹至今,还不到半天。

    檀问枢在心里将又疯又癫的季颂危和蒋兰时痛骂了一百遍,什么义薄云天,他看这两人比他们魔门修士还要癫!

    起码他们魔门修士不会放着生路不走,吃力不讨好地走死路。

    他们魔修用脑子!

    檀问枢手肘撑在黄沙中,跌了几次,终于勉强地支起身。

    至少他已经逃出来了,蒋兰时和季颂危都不在身边,他要尽快换个人附身,也别管报复季颂危的事了,再在三覆沙漠待下去,他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仇,可以日后再报,他和季颂危的仇再大,能有他和曲砚浓的仇大?

    连爱徒都没报复,季颂危的事也未必要急这一时。

    檀问枢如是流利地思忖着,自然地决定搁置。

    魔修嘛,不丢人。

    一双乌金的硬底云靴刚好出现在他视线里。

    檀问枢的身体骤然僵硬了。

    “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癞皮狗,跑到沙子里洗澡了?”一声轻笑。

    曲砚浓弯下腰,含笑俯瞰他。

    “哦,原来是我的好师尊啊。”她恍然大悟般说。

    第162章 黄沙三覆(十九)

    那张最熟悉的脸在檀问枢的视线中定格。

    在他的印象里, 这张脸总是紧绷着的。

    很锋锐,像一把永远不会钝的刀;很骄傲,好像永远学不会低头;很执拗, 天生就要撞破一切南墙。

    这是一个同檀问枢截然相反的人, 檀问枢比谁都傲慢, 但也比谁都身段柔软,他正是靠着殷勤奉承成为了碧峡老魔君最得力的弟子。

    向赢家折腰,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偏偏有人非不要,说她聪明也聪明, 说她傻也是真傻。

    檀问枢是真想教她变聪明,这样才有意思。

    从稚拙女童到锋锐魔女, 檀问枢太熟悉这张脸,可现在这张脸却显得太陌生,与从前截然不同,他居然有一瞬恍惚。

    眉眼是没有变的, 但那种懒倦含笑的神容、兴致缺缺的姿态,完全不一样了。

    又陌生, 又眼熟。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曲砚浓从未有过如此闲散悠然的姿态,但这副神情竟又有种诡异的眼熟感, 好像在另外一个地方见过。

    曲砚浓微微地笑着,抬起脚,顶在檀问枢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残破的身躯承受不住, 险些背过气,檀问枢狼狈地侧翻在黄沙上。

    “痛痛快快地死在一千年前,不是更好吗?非要苟延残喘, 给我添麻烦。”硬底云靴的鞋底踏在他的脸上,微微用力,方才因求生而未觉的扑面黄沙被坚硬的鞋底压陷进肉中,令人脸颊生疼,“师尊,你让我很失望。”

    话里说着失望,但语调和悦疏淡,透着十足的戏谑,她垂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仿佛比青穹更高、更遥远。

    那双曾燃点着怎样也不熄的火焰的眼睛,此刻渗出的不是愤怒,不是仇恨,更不是失望,而是主宰一切者的傲慢,连她的恶意也主宰一切。

    主宰他人命运之人,乐于玩弄他人命运。

    檀问枢的视线因为她的踩踏而模糊,逆着刺眼的天光朦朦胧胧地看见她唇边的微笑,他突然一惊。

    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那是他自己的脸。

    一张属于意兴阑珊的、恶意傲慢的、所有欲望都得到满足的、操纵一切者的脸。

    就连那兴味盎然的微笑,也像是他自己唇边翘起的弧度。

    檀问枢毛骨悚然。

    他蓦然想起这一路上的许多次巧合,有时太轻松,有时不轻松,但又太幸运,总是死里逃生……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回想这一路,仿佛始终有一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隔着重云迷雾,居高临下地隐秘俯瞰着他的选择,欣赏他的挣扎。

    碧峡魔君曾无数次带着这样的微笑俯瞰蝼蚁,然而宿命倒转,当他在黄沙里挣扎着翻过身,终于逆着天光竭力张开眼睛、想要看清主宰自己命运的那张面孔时,却对上了他自己的眼睛。

    他那个一身反骨的徒弟,拥有了和他一样含着愉悦恶意的眼睛。

    檀问枢一瞬间想了太多东西。

    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却成了隐晦黯淡的温情。

    “潋潋,你变了很多。”他的口齿因为用力踩在他脸上的鞋底而含糊不清,但喉咙口里时断时续的笑声却很清晰,“看到你长成如今这样,师尊很欣慰。”

    曲砚浓给他搭台子。

    “欣慰?”她饶有兴致地接茬,“亲手杀了你,让你这一千年里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被季颂危压榨,永无翻身之日,也很欣慰?”

    檀问枢并没有被她的实话刺痛。

    “看到你长成了我从前期望的样子,没有辜负师尊的培养,怎么能不欣慰?”他说着,因踩在脸上的脚骤然用力而扭曲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从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希望你能成长为这样的人。”

    徒弟像师尊,天经地义。

    檀问枢说着,忽而用力地笑了起来,嗓音沙哑,上气不接下气,更显癫狂,“潋潋,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心里始终还是个魔修。”

    曲砚浓平静地望着这张大笑着的癫狂的脸。

    “我承认。”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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