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50-60(第35/40页)
。
“你竟是背过了?”
喻商枝却略过了这个问题,直接了当地说道:“前辈在药方上几经涂改,乃至最后付之一炬,显然对这方子并不满意。”
陶南吕没有否认。
“是我无能。”
喻商枝浅浅摇头,“在晚辈看来,前辈并非无能,而是……过于保守了。”
陶南吕没想到自己的苦衷一上来就被喻商枝戳破了。
这个年轻的乡野小郎中给他带来的意外,未免太多了些。
他总觉得以喻商枝的头脑,若有心完全可以猜出病患的身份。
但对方同样足够聪明,点到为止。
喻商枝继续道:“病患的病势已严重至此,选用保守不出错的方子,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前辈也应当心知肚明。”
陶南吕看着眼前的杯中水,久久无言。
过去半辈子,他行医过程中的每一味药材,每一点用量都要斟酌再三,所追求的却并非最快地医好病患,而是中庸、稳妥。
后来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一朝托病辞官,周游九州,当了个游方郎中。
喻商枝目睹陶南吕陷入长久的沉默,他耐心地等待,直到对方眼皮动了动,问出一句话,“依你所见,当如何?”
喻商枝依旧没有回话,而是拿过方才的纸,再次提笔蘸饱墨。
一遭笔走龙蛇,一个完整的药方已呈现于纸上。
陶南吕不待墨迹晾干,就迫不及待地拿在手里逐字阅读,神色骇然。
“此方竟用泽漆、附子……你实在是大……”
一句“大逆不道”就在嘴边,及时被陶南吕吞回了肚里。
“……实在是大胆至极!”
泽漆、附子均有毒性,虽说药毒同源,但这两样药材用时稍有不慎,便会从救人性命的良药变为夺人性命的刀刃。
可是再往后看,他就意识到了喻商枝为何如此开方。
泽漆可逐水消肿,附子补火助阳,加上其余几味诸如大黄、厚朴、郁李仁、陈皮等,正是个化瘀消癥的良方。
且下面还用小字注明,可佐以补气利咽的黄芪甘草汤。
正如那日喻商枝将木屋中的药方残页反复看过,如今的陶南吕亦将喻商枝的方子,翻来覆去地阅读,好半天后,他不由地慨叹道:“古书有言,用药一如用兵,今日我是见识到了。”
他把轻飘飘的纸放回桌上,以手指捏了捏眉心。
这个方子有其价值,除此之外,更像是一记浑厚钟声,狠狠撞响在陶南吕的耳畔。
原来他以为辞官下野就可以寻回从医的初心,到头来发现,身心都还仍束缚在那道枷锁里。
“假如,我是说假如,病患是个达官显贵,但凡用药期间出了差错,害了病患性命,便是灭顶之灾……你还会执意用此方么?”
陶南吕知道自己的掩饰太过苍白,但此刻的他太想从面前惊才绝艳、眼神澄澈的年轻人这里,得到一些启示。
喻商枝并未有太多的犹豫。
“身为医者,放在首位的应当永远是治疗是否对症,如何挽救病患的性命、减轻病患的痛苦,若是瞻前顾后,自虑吉凶,反而会酿成大祸。”
“瞻前顾后,自虑吉凶……”
陶南吕喃喃重复,最终化为一声苦笑。
这亦是他当年入岐黄之门时倒背如流的句子,可这些年汲汲营营,早就在不经意间将其忘于脑后了。
桌上油灯如豆,一老一少两代医者在这一刻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陶南吕方沉声道:“你姓喻,名商枝,我记下了。”
他将方子以砚台一角压住,在喻商枝疑惑的目光中,起身去屋子另一端翻找自己的包袱。
不多时再度回到桌边,手中多了一只质料温润的木盒。
陶南吕将木盒递给喻商枝,示意他接过打开。
木盒的盖子掀起,喻商枝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一整套针灸用的金针。
与常见的银包铜的银针不同,金针可是通体以黄金锻造。
“前辈,这是何意?”
陶南吕看向木盒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怀念,但最后尽数归于释然。
“这是我早年行医时随身的一套金针,其实已多年不用了,带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留个纪念。今日与你夜谈至今,相见恨晚,更是得了你一剂良方。”
陶南吕面上的忧色散去了些许,仿佛又变回了晚食时那个和蔼可亲的老者。
“这套金针就赠予你,权当我付给你的诊金。”
眼见喻商枝要出言拒绝,他当机立断地阻止道:“不要不收,萍水相逢及时缘分,焉知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见?这套金针
,就当是留下一点念想。”
山长水远,喻商枝清楚陶南吕不日就要再度启程。
他握紧手中木盒,觉得其中的金针重若千钧,最终起身长揖到底。
“谢过前辈。”
陶南吕欣慰地点点头,只是看向桌上的药方时,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喻商枝料想他的内心必定还在天人交战,但余下之事,就不是自己能随意置喙的了。
事实上喻商枝也看得出,陶南吕必定是一位杏林圣手,且身份不俗。
机会难得,他试着想请陶南吕随自己回家,替温三伢诊一诊。
倒不是他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而是多一个人,多一个意见,总归是好的。
哪知陶南吕听完喻商枝对温三伢病症的形容,及现在的医治手法后,却是拒绝了。
“后生可畏,便是我为你家中幼弟诊治,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喻商枝虽有些遗憾,但陶南吕既如此讲,便说明这就是其心中所想。
这之后,两人又就着一壶白水聊至深夜,喻商枝才终于起身告辞。
离开许家的小屋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见身后屋中灯光未熄,窗边依旧映着一道长长的剪影。
喻商枝无端地想,这对于陶南吕而言,大概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回到家时,亥时已过,整个村子里只余下阵阵蛙鸣。
喻商枝加快了脚步,到了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
他出来时温野菜只知是去村长家吃酒用饭,怕是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自己还没回去。
想到昨日是在山上过的夜,今天又连累温野菜睡不安稳,便觉得心有愧疚。
脚步如风地进了院子,天太热,大旺和二旺都直接睡在院子里的草席上。
见了他都支棱起身子,喻商枝连忙比手势,让它们不要叫。
大旺和二旺围着他闻了闻,才转悠着回到原本的地方躺下。
喻商枝抬眼见屋里没有点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温野菜太累,应当是先歇下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