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我恢复记忆了: 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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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而来:“妾身是夜岭出身,屋里头难免阴气重些,您莫要见怪。”

    江雪鸿跟随她进屋。烛灯点燃的一瞬间,男人广袖一抬,弯腰拱手便行了大礼。

    “哎呦喂,我哪里受得起这个!”池幽吓得目瞪口呆,险些被灯油烫到。

    江雪鸿完完整整拜毕才重新直起身,用平静口吻道:“三年照拂之恩,一并谢过。”

    云衣魂魄特异,倘若落到有心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多亏有寻常阁的掩护。

    池幽邀请他落座,边倒茶边说:“我不过是顺势而为,道君两百年的空守才是真功夫。”

    江雪鸿不愿碰那不知招待过多少人的金盏,亦不愿触碰任何前尘:“她不是陆轻衣。”

    池幽顺着他的思路追问:“既然不是同一人,道君是怎么说动云衣的?”

    关于云衣为什么突然由疏离而亲近,江雪鸿自己也没想明白,如实道:“不知。”

    这对准夫妇,一个太不擅长多情多感,一个则太擅长自作多情。

    池幽心下无奈,点拨道:“云衣不喜的事物有三样:一是仙族,二是男子,三是谎言。”

    她用指甲尖敲着壶盖,语调绵里藏针:“偏偏她性子招摇,自以为能玩弄人心,到头来每次都在这三样上栽跟头。”

    眼前这位,可不又是一个撒下弥天大谎的仙族男子。

    江雪鸿不自信辩白:“我不会害她。”

    “道君心意真切,我自然要逼云衣表态。那丫头明明只有三五分的喜欢,落到口头却总能夸张成十成十,您可别着了她的道。”池幽红唇一挑,“如今她自己口口声声说想跟你走,来日计较起来,只能自个儿恼恨去。”

    江雪鸿不解她这番安排的深意,只道:“多谢。”

    池幽被他动辄行礼道谢的态度整笑了:“谢什么,不过是谈成了一笔买卖。”

    往事的细节传不到市井,池阁主却能探得一二。

    从寂尘道君剑灵被夺,到上清道宗秘宝失窃,再到落稽山主越狱祭阵,最后则是两百年后残魂转世。其间恩仇爱恨,听书人尚且难解难分,何况这些痴怨纠葛都沉甸甸压在一个情丝尽毁之人身上。

    池幽看人透彻,旁观江雪鸿上元日以来种种举止作态便知道——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不是全疯,怕也是半疯。

    风月故事转折千般,唯有局内人可解。

    池幽见他许久不动那杯盏,从善如流换了新的酒具,并取出一坛独家清酒:“此酒知情味,乃我自酿的‘捩碧融青’,道君可愿尝尝?”

    江雪鸿默然举杯,酒液入喉的一刹那,他骤然咳出一大捧黑血。

    “捩碧融青”又名鉴情酒,有人饮之甘苦自酬,有人饮之大梦转空,却从不见伤身至此的反应。

    这段情,是鸩毒。

    池幽的眼神含了一丝慈悲:“道君决定好了?”

    江雪鸿拭去唇角血渍,仍是那句:“我只要云衣。”

    池幽不再多言,端起荷叶杯,言归正传道:“既然有约在先,我也不会为难道君,只有必要把账面结算清楚。”

    江雪鸿也正为了此事而来:“上元至今按三月结算,九千灵石会在迎亲前送入寻常阁,你只需清算赎身价即可。”

    每日百枚灵石,满打满算勉强凑够九十日,可其间江雪鸿真正留宿天香院的日子,恐怕连半数都没有。

    这番大方远远超出池幽的预估,她忍不住再加筹码:“赎身价可不好估,云衣毕竟是我的头牌,她的情况想必您也知晓。此前她每三月便要生饮我的血续命,为供养那血牡丹元身划的伤更不必多说,这笔账道君打算如何结算?”

    江雪鸿随手凝了一道剑影引入她左胸:“这道剑意可抵本尊三年前定北疆一力,你若将其炼化,三年内便能就地升仙。我带云衣出阁,按寻常阁最高赎身价以上翻三倍,票据还是现银任你择取。”

    寻常阁妖魅聚集,难免会吸引邪祟,有江雪鸿本命剑意作聘,便不惧侵扰。至于流水般的银两,更不必多言。

    池幽彻底呆在原地。

    上清道宗在五城十洲内声名不算显赫,看不出来家底竟这般厚吗?

    江雪鸿见她不答,试问:“再加一束灵符并三箧古玉可够?”

    “够了够了!”再接下去,怕是要折寿。

    对方冷心冷血还精神分裂,本以为这场谈判会非常棘手。孰料合约定契,签字画押,一套流程简直不能再高效。

    池幽殷勤围着他:“办婚事琐碎得很,您还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地方,直接问妾身讨就好。”

    江雪鸿思量道:“劳烦安排几位通晓凡间婚礼的在行人。”

    “没问题!”池幽脸上乐开了花,“明日我请上十个媒人来张罗,具体任您安排。”

    江雪鸿又默了默,带着不确定开口:“你说,无情之人也能结定婚契吗?”

    结过婚契,他们便是夫妻了吗?好像又不太像。

    在仙门看来,婚娶除却利益联结,便是为了传宗子嗣。

    他与云衣很难有子嗣。

    寂尘道君通晓诸多奥法,对婚姻的认识却十分有限。父辈往事只余传闻,便是近在咫尺的江寒秋与辛谣夫妇之间也不曾看懂。

    夫妻同心同德,他的荣光可尽数付与云衣,但那些隐慝阴私,绝不会让她染上分毫。

    池幽含笑反问:“不必往大了讲,我只问道君可做得到忠她,信她,护她?可做得到敬重于她,珍视于她?”

    这些词浅近又生疏,若他循之,云衣可会同样待他如是?

    江雪鸿看着池幽将云衣的卖身契就着烛火燃尽,才终于开口:“寂尘不通人情,但知法度。”

    池幽吹尽灰飞,悠闲道:“那便够了,夫妻之间的情分啊,都是日日夜夜同榻而眠相处出来的。”

    *

    另一边,云衣正同姐妹们调试着轮椅,忽然得知江雪鸿去了阁主那儿,吓得差点摔跌下来。

    桑落忙扶住她:“主子当心!”

    云衣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快,推我去见阁主。”

    池幽素来黑心,江雪鸿又那般老实,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可别连家底都被掏空了。

    车轮辘辘滚过满是乱红的青石板路,池幽偏在门外设了禁制,半分都窥探不得。云衣急得团团转,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助纸鹤联系江雪鸿,便见木门“吱呀”转开。

    青年踏着暮色而出,道服以黑白打底,衣服很少用柔软或者轻透的面料,配合那副淡漠神情,像一片静穆而宁谧的寒江。

    留意到隐隐泛出苍白的脸色,云衣担忧不止:“阁主伤你了?”

    花香流入,幽暗的江面涌起洪波,眼底霜蓝随之动荡。

    江雪鸿扶过她:“未曾。”

    云衣早不信这些轻飘飘的托词:“我既然铁了心想走,阁主也拦不住的,你别答应那些霸王条款。”

    江雪鸿逐一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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