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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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奕扛着个硕大的竹筐进来,往那案几上一倒,乱七八糟的刑具霎时噼里啪啦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远处被束缚着手脚的武忠惊恐道:“不是,大哥,大哥们!有话直接问行不行啊?我到底是哪儿没交待清楚,好歹给个提示啊!”

    卫听澜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向侯跃问道:“画像与真人有几成相似?”

    侯跃答道:“约莫只有五六成吧,若不是写出了名字,我险些没认出来。”

    “不应该啊……”卫听澜皱眉思忖,“况且以左骁卫的能耐,怎会拖到今日才绘出像来。”

    武忠赶忙抢着答道:“西郊民窑里多是从别的地方逃来的难民,平日里没少受官兵欺辱,最憎恶的就是带着刀穿华服的人。左骁卫要是向他们询问秦宛的长相,怕是没人乐意说真话,都装傻胡诌呢。”

    “除了民窑中的百姓,”卫听澜说,“秋思坊的绣娘不也见过她吗?”

    “秋思坊闭门歇业有些日子了。”焦奕插了一句,“绣娘们要糊口,不是所有人都固定在一处做活,通常是哪里有活计招人便去哪里。左骁卫要找人,得费点功夫。”

    “咳,说到这个……”武忠的脸色有些古怪,“我忘了说了。秋思坊的主人,似乎和主子……呸,和乌尤有些关系。”

    屋内沉寂下去,武忠偷抬了下眼,就见对面三个人环绕着一桌刑具,静静地注视着他。

    武忠欲哭无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饿昏头了才没想起来啊!”

    卫听澜冷笑一声,搁下茶盏。

    他扫了一眼面前案几,随手捞了根半臂长的钢钉,走到武忠跟前蹲下来在他脸上轻轻比划着,像在斟酌落钉的地方:“所以,那个叫‘秋娘’的坊主,也是瓦丹人?”

    “不,不是。”武忠冷汗都下来了,“秋娘和秦宛一样,是被掳去瓦丹的大烨人,她只是明面上的坊主。除了乌尤,秋思坊背后还有别人,但我不知道是谁……”

    感觉到钢钉的尖端定在了他颅骨正上方,武忠登时嚎了起来:“别别别——卫郎君,卫大哥!求你了卫爷爷!我真不知道是谁啊!!”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卫听澜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放心。阿日骨身上被钉了十几个窟窿都没死,你肯定也不会。”

    “十几个……”武忠毛骨悚然,“还还还没死?”

    “是啊。”卫听澜笑着拿钢钉抵住他的下颌,“不止如此。府里起火的那夜,我把他扔进了火海里,他还有力气在地上又滚又爬,挣扎了很久才咽气呢。”

    武忠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挣扎道:“我与阿日骨不同!我知道的事比他多,我做过乌尤的亲信,我可以帮你们……”

    钢钉刺破了下颌的皮肤,武忠的声音一滞,血液的温热激得他的呼吸极速起来:“你、你到底想怎样!”

    “阿日骨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招,你们的训练方式,只会比一般都死士还要残酷。”卫听澜手指用力,声音渐冷,“你在演戏。”

    武忠终于变了脸色,咬紧牙关道:“死士,也是人,怕死是人之常情!”

    “是怕死,还是不能死,或者不想死?”卫听澜散漫一笑,“好好说。要是说得我不满意,我就拿这钉子,钉穿你的头颅。”

    第059章 射术

    卫听澜在柴房中待了一整日, 日头西移,于思训拿着枚竹筒匆匆走来时,焦奕和侯跃都守在门外。

    于思训迟疑了一瞬, 看向紧闭的房门:“还没出来?”

    侯跃和焦奕同时摇了摇头,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几人一下子绷直了身, 卫听澜一边理着衣袖一边迈出屋来, 见他们莫名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顿了顿:“做什么?”

    侯跃瞟着屋内, 试探道:“可要属下进去收尸?”

    卫听澜扯了下嘴角:“人还有气,先留着。”说着视线移到于思训手中的竹筒:“有信?”

    “是。”于思训连忙递上,“是从朔西来的。”

    卫听澜接到手中,看了一眼信筒外层所系的布帛。上头字迹虽有些模糊,但隐约可辨得“吾弟阿澜”几个字。

    他拆开信筒,取出薄薄两页信纸几眼扫完, 又将那布帛反复看了几遍, 抬眼问道:“只有这一封?”

    于思训谨慎地说:“目前……就这一封。”

    卫听澜掂了掂竹筒, 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行。”

    把信往怀里一塞, 掉头就走了。

    侯跃探了下脑袋:“这又是咋了?”

    焦奕无言地瞧他一眼。还能怎么?

    不就是小郎君来京后写了一堆信巴巴地往家里寄, 左等右等只等来他大哥的一封回信,卫老将军却半个字也没回,伤着心了呗。

    侯跃好奇死了,压低声八卦:“训哥, 那信上写了啥?”

    “你有点眼力见行不行?”焦奕抬手把他掰了回来,“不是你的事儿别瞎打听。”

    “啧,你轻点!”侯跃捂头抗议, “小郎君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我看着心里发毛, 悄悄问一句还不行吗?就你俩心有灵犀,一看都懂,懂了又不肯告诉我。”

    “心有灵犀”的两人下意识对上了视线,焦奕眼神闪烁,飞速别开了脸。

    于思训见状皱了下眉,走近半步,似要开口说些什么。焦奕余光见他靠近,霎时紧张起来,倏地伸手把侯跃往后拽了个踉跄,挡在了两人之间。

    侯跃震惊了:“你扯我作甚?”

    “咳。”焦奕长臂一勾,若无其事地搭上他的肩背,“猴子,谨言慎行你懂不懂?”

    侯跃感觉自己像只被套紧的羊,敏锐地嗅出一丝危险:“我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瞬,焦奕笃定摇头:“不,你不懂。”

    于思训微眯了下眼,盯着他的目光如有实质。

    焦奕装作没看见,揽着侯跃斩钉截铁地转了个向:“不懂也不要紧。少问多看,这是做人的大智慧,你过来,听哥哥慢慢给你讲。”

    “哎哎哎?你等会儿——”话未说完,侯跃已经被圈走了。

    被两人抛下的于思训目光微凝,从焦奕过分热情的背影,看向他越走越快的双腿。

    这人的每一根头发丝仿佛都写着“很忙,在逃跑”。

    这么个嘴欠手欠、一天不在他眼前晃悠就浑身皮痒的流氓,竟然一句话都没同他说,转身就逃了?

    此情此景,让于思训再次回想起半月前,自己一时情难自禁落下那个吻之后,焦奕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不理解焦奕为什么要跑——那一吻明明很轻。

    于思训后来想了一整夜,觉得大概是这厚脸皮的家伙难得在“情”字上生出了羞耻之心,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回应有些手足无措。

    于是他耐下心来等待,等着焦奕从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想通了捋顺了,两人再坐下来认真谈一谈。

    可这些日子他忙得脚不沾地,先是为着一封密信出城查探,回来后又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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