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为客: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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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死了,还顾及这些作甚。”离声步调未缓,悠然而答。

    虽是这般言说,他仍是唤遣了侍婢来殿内换了床褥,不声不响间对那傅昀远狠狠嫌弃了一顿,引得她掩唇发笑。

    此人举止虽让人不可捉摸,但容颜着实好看,沈夜雪隔着床幔,借月色映照着榻边皓影,见他解着锦袍暗扣,举手投足中散着淡雅清逸。

    如雪袍衫落尽,他倾身入帐,将这抹百看不厌的明丽清颜一遍遍印刻入心,柔声言道。

    “阿雪若喜欢,这整个府邸都可以是阿雪的。”

    这府宅已被恶鬼沾染,她才不屑去要,待到朝权尽收掌心里,她想要何等府殿会没有。

    沈夜雪轻撇唇角,躺于其怀,故作任性般回着:“这府邸虽华贵,但太过晦气,我才不要这满是孤魂的府宅。”

    “待我登上帝位,我要收许多面首入后宫,每晚想到谁,便让那一人来寝殿服侍。”

    想至此处,她心生快意,觉这世上的女子皆未有她过得肆意自在。

    料想到那时,她便可呼风唤雨,锦衣玉食,拥得最无上的荣华,且整个天下无人敢违之。

    正当如是想着,杏眸染上莞尔笑意,她忽听男子悠缓回道。

    “他们大抵是服侍不了。”

    “为何?”沈夜雪困惑不解,眸色于玄晖下遮了一层朦胧雾纱,令他不经意跌入美色里。

    离声冷冷一笑,语调温和,话语却寒凉如冰窖:“都成了阉人,如何服侍阿雪?”

    他竟要将她召来的面首都变作阉人……

    这恶鬼还真不给她留一丝情面,即便是离了宫,也不愿让她好过……

    明眸听言一凛,她若有不满:“你是存心想让我憎怨。”

    “让阿雪怨我一世……也甚欢。”

    沈夜雪唯记得此言无休止地萦绕,言犹在耳,挥之不去,而后融作一汪春水,缠绵至云情雨意里。

    她只觉那一刻是夷愉的,便足够了。

    纵使他未作怜惜,她仍旧被其蛊惑,樱唇轻贴上凉薄温软,气息霎时紊乱。

    欲念四起,她神思迷离,被扯落进了泥泞深渊。

    再后来,她只顾着娇嗔,实在忆不起当晚羞赧之景。

    她陷于他的阴鸷狠然之下,又偶感温柔如浪而至,一寸寸与她相融。

    眼前玉色似愿和她缠为一体。

    夜色撩起一隅潋滟水光,微凉指尖触过她后肩玉肌,却让肌肤燃起一阵灼烫。

    身前清姿一言不发,像是极为专注地在讨她欢心,夺得她的微许情念。

    然而离声似乎极难忍耐,仅柔和了片霎,又不知不觉地狠厉了起,她呼吸一乱,就茫然地纵情于云雨清欢里。

    此夜唯他们二人知晓,旁人无从得知分毫。

    一夜狂风骤雨,夜阑人静,精疲力竭后相拥而眠,沈夜雪醒来之际,发觉已是次日午后。

    日晖粼粼,波光泛于窗台上,枕旁不见身影,帐内唯她一人,一切如梦似幻,真假难辨。

    她下榻更上一袭端雅淡紫宫装,尤显威严华贵,款步走出寝殿。

    相府内如常,宫廷侍卫肃然而立,与昨日未有大相径庭之处。

    可她深知,有人是悄然离去了。

    一侧的远风恭肃伫立,见她行出,抱拳跪落,庭中随侍便一齐跪拜,已然视她为尊。

    “他去哪了?”沈夜雪轻启了丹唇,瞧着庭院皆是花月坊与玉锋门的人,心起感叹,半晌又问,“几时走的?”

    远风如实回禀,道得清晰有力:“属下不知,据说有一份诏书与信函被留在了朝堂之上,国师大人正等着主上回大殿。”

    不过仅是睡了一觉,竟已变了天。

    昨夜分明尽兴缠欢,伴着花影云月痴缠而眠,今早他就不辞而别……

    沈夜雪忽感一瞬失落,好似那狂妄之人一走,将她的兴致也带了远。

    耳边有凉风呼啸,她抬指轻撩着马车帷幔,欲让拂过的清风吹入舆内,好让她清醒上几分。

    睥睨天下,俯瞰山河,最终拥得帝王之权者,是她沈夜雪。

    她实在不明何故,日思夜想的大权即将落至她手,那宫城大殿中最是庄严的龙椅将由她而坐……

    可是再不见那清雪之影,她却生出一缕惆怅来。

    车马停至宫门处,这抹明丽姝色端然步下车舆,望见方鹤尘道骨仙风地立于面前,抬手将一封书信递至她眸前。

    宣纸一展,纸上字迹映入眸中,所书只有一行,她竟是望了良久。

    “从此阿雪就以江山作陪,你我两清。”

    两清……

    他说,两清了……

    以往之时皆是那疯子胡搅蛮缠,蛮横无理,非要与她纠缠不休到今时,可他现下说着两清……

    似是意味着,与她再不会相见。

    她陡然一怔,后知后觉地抬眸,不安地问着:“方大人今早可曾见过他?”

    “微臣不曾遇见,”明了这姑娘心上疑惑之处,方鹤尘轻抚长须,意有所指答道,“他本是为复昔日之仇活至今时,如今已为叶大人洗清冤屈,抹去了污名,大仇终得报……”

    “了却一桩旧事,他应想着退隐山林了。”

    退隐山林……

    她口中默念着这几字,唇畔发出嗤笑,不知是嘲笑他,还是讥讽自己。

    这是何等天大的笑话,将此权势荣华尽数给了她,自己却躲了起来,和她就此划清了界限。

    沈夜雪心底落了空,沉默好半刻,忽又开口:“方大人能否派人去将他寻回……”

    无奈叹下一气,这位颇有威望在身的国师缓摇着头,诚然回语:“微臣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寻到此人,也不会用五年之久,谋划这一场久别重逢。”

    是了,方鹤尘若能知晓那人踪迹,便不会动用天意一说,雕琢龙腾玉,来引得那叶氏旧人现身,让那满身仇怨的叶府长子得以报下深仇。

    此番一走了之,她许是真与那人一别两宽了。

    “沈姑娘,江山不能一日无主,还请姑娘尽快起圣。”轻抬着手中诏书,方鹤尘退上一步,示意面前女子借此威势行入大殿。

    风云万变,天下鼎沸,离声掌朝的这几日,朝廷尚未稳立。

    然荀绪与傅昀远的余党已被铲除殆尽,他似将朝中重臣更换了尽。

    留给她的,是焕然如新的朝堂。

    重檐庑殿,巍峨堂皇,碧瓦朱楹,珠帘凤飞,群臣敬肃而立,手执玉笏整齐叩拜而下。

    沈夜雪端稳走上金阶,听得国师肃声念着传位诏书,声如洪钟,荡至宫宇上空。

    龙袖轻盈挥动,浑身透着道不尽的威仪,她端立于雕龙玉椅前,眼见着文武百官朝她恭敬作拜,昭昭野心终可释放,无尽得意于心下涌过。

    “五运更史,三正迭代。顺熙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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