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天上月: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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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定好一计,只待端阳佳节。”

    ……

    临行之前,韶音捡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去了一趟春在堂,那里如今已被她改为慈育堂,收容教养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儿。

    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历经多年内战,生齿凋敝,若要国富民强,支撑北伐大业,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每一件都离不得人。透过上官云一人,韶音便相信,只要善加教养,慈育堂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成为大晋的栋梁之材。

    并车驶入林荫路,榆杨蓊郁的高冠在地上匝下半透明的绿影,远处风光明秀,禾塘俨然,炊烟依依。微风拂过,落英缤纷,茉莉翻起香雪浪,晚樱缀作参差帘,蓝盈盈的鸢尾清凉地洗人双目。

    一片不知名的小叶飞入车内,落在韶音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韶音将它捻在指间,迎着光仔细看,这么小小的一片叶子,一眼望到头,却又永远都看不尽。叶脉沿着清晰的主干向着边缘延伸,一枝蔓出一茎、一茎斜出一杈、一杈复生一叶,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似乎蕴藏了八部众生,三千世界。

    韶音看着这片小小的叶子,忽然生出一种类似于慈悲的心境。

    她已经全然不排斥做一个母亲了

    最初是李勖的喜悦感染了她她勉为其难地接受,心里暗想,若是生出个小李来,似乎也没那么教人讨厌。

    而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从前为何不喜,因也就明白了如今的欣悦。

    母亲是被依赖的对象,依赖是这世上最难摆脱的束缚,年轻的女郎满心满眼都是绿野里自在清风,受不得这些

    可如今她已经不一样了就在不知不觉间,犹如物候轮换般自然而然,她发现自己小小的肩膀可以担起许多事,她的手里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她这个人也被许多人直接或间接地依赖着——这感觉并不坏,甚至有点令人着迷。

    或许自由原本就有两种面目,有风的自由,也有土地的自由。

    韶音如今想做土地,承受着也创造着,孕育着也累积着,宽仁广博,厚德载物。

    胡氏老远出来迎她身后跟着一群妇人,她们都是亡故士卒的遗眷,被韶音从京口迁到此处,一面在慈育堂中做工管事,一面养育自己的孩儿长大成人。

    韶音没有看错人,胡氏做事爽快利落,一丝不苟,将春在堂管理得井井有条。

    其余妇人不似她性情开朗,畏惧不敢近前,却都挨个支使孩儿到阿雀那里,个个手里提着小筐、端着簸箩,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时令土产和补身养胎之物。

    胡氏陪着韶音看了堂中几处,行过一片丁香园,来到义方院。

    “义方”之名取自《左传》,“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之意,这里从前是韶音的琴苑,最是清幽安静,如今刚行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热闹的童音。

    韶音微笑着向里面望去,只见十来个总角小童围成一圈,正在花架下做游戏,他们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整齐地唱着歌谣,童声稚嫩清越:

    “言传身教寸不离,酒肆东西不用提。

    不怕贪得千金裘,就怕窃国喂胡敌。

    千金妖娃据庙堂,牝鸡鸣晨九鼎移。

    祸胎呱呱落地日,万户千村烧纸衣。”

    韶音脚步顿住,脸色微变。

    言传身教寸不离,谢也,酒肆东西不用提,津也。

    这歌谣的意思是……谢津通胡,谢女弄权

    胡氏看出她神色不对,赶紧道:“夫人勿怪,小儿不懂事,他们还未开蒙,整日里只知道胡耍,这又不知是在哪里学来的混话!”

    她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叫牝鸡司晨,还以为是“祸胎”二字触了韶音的楣头。

    乡野小儿的歌谣本就粗俗不经,什么样的词都有,几天换一茬,她最初也说过几句,后来一忙起来就忘了再过问。

    胡氏心里忐忑,一边瞪向义方院的管事,一面赔罪:“夫人息怒,回头一定好好教训这些不懂事的小混蛋!”

    韶音摆手,“孩子不懂事,不必如此。”沉脸问那管事,“这歌谣是谁编的”

    管事仆妇早就吓得不行,话也回得磕磕绊绊:“回、回夫人的话,婢、婢也不知,大概是从外头听来的。”

    唤几个年岁稍大些的小童询问,都说是从街上听来的,就这几日的事,别的孩子都这么唱,他们也跟着学,再问是哪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能说清的了

    韶音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教庞遇去查这歌谣的来源——孟晖提着臭蒜头去了荆州——重点查曾经与王氏联手起事那几家。

    回程途中,阿筠细心安慰:“那歌谣句句都是无稽之谈,一听便是小人的编排,小娘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公道自在人心,是非黑白亦有公论如何是几句谣言就能左右的想来过不了几日,背后捣鬼之人就能揪出来,届时真相大白,这歌谣自然就不会再有人传唱了”

    韶音笑道:“不必担心我,我没放在心上。心底无私天地宽,我如今经了多少风浪如何还能在意这些微末小事。”

    阿筠心里稍安,一口气还没松出去,车厢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方才安稳行驶的并车紧急刹住,车内的人不防,猛地向前一扑。

    阿筠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去扶韶音。

    韶音也是被这个急刹吓了一大跳,好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软垫,四壁也挂着柔软的毡毯,她身体又素来灵活,手臂撑住了没什么大碍。

    “夫人可好”

    庞遇在外头问。

    “怎么回事”

    韶音掀开车帘,向着前面望去。

    夜幕四合,晚灯未张,街衢巷陌、屋宇市肆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天色是非黑非白的幽蓝。

    “是城南那群乞儿,似乎为人追赶,慌不择路,这才惊了夫人的车驾。”

    庞遇话音落下,韶音已经看清了追赶乞儿之人。

    一队黑衣家仆在黯淡的天色里无声行进,脚步快而稳,没有大声吆喝,也没有奔跑追逐,只是盯着前方四散逃走的乞儿,沉默无声地行进。

    领头之人看见并车前头的徽帜,似乎愣了愣,走到前来,却是谢五。

    “见过女郎”,他长揖行礼,称呼与阿筠阿雀她们一样,依旧是一句亲切的女郎。

    “何故追赶乞儿”

    “回女郎的话,并无追赶之意。他们在府外喧哗乞食,小人便提些吃食给他们,许是小人生得太骇人,反倒教这些孩子惧怕逃走。”

    谢五那张憨厚的面孔露出一丝赧然,将手里的祥鸟纹食盒提起来晃了晃。

    韶音微笑:“他们好端端的,为何跑到都督府外喧哗”

    官府重地,乞讨不到食物不说,反而会遭到衙役驱逐,乞儿又不傻,来此必有缘故。

    谢五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女郎慈悲,收容孤儿,余下这些流浪在外者大多不愿受管束,性情顽劣。他们年纪尚小做事也不知分寸,谁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玩闹也不分个地方。”

    “太傅还在府中等候您用膳”,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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