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天上月: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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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提醒。

    韶音瞥向食盒,“里面装的什么”

    “哦,不过是些素蒸饼。”

    韶音心下微惊,笑道:“巧了正好腹中饥饿。”

    “……这饼掺了粗豆面,女郎千金之体,又有身孕,不宜入口。”谢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触到韶音的目光,很快又躲闪开

    “那你吃给我看。”

    韶音声音骤冷。

    谢五将食盒撂下,在她的目光中缓慢地揭开盒盖,取出一只蒸饼,递到嘴边。

    “女郎饶命!”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蒸饼掉落到地上。

    第116章 第116章

    “阿父做下的好事!”韶音脚步带风,一路刮进谢太傅书房中,她前所未有地愤怒,“就因为几句含沙射影的歌谣,阿父就要草菅人命,这般肆意作孽,阿父就不怕天谴么!”

    博山香炉烟气袅袅,手持麈尾的衣冠名士意态端严地坐在高榻上,静得像是一幅画,他背后那幅织金挂壁上的瑞鹤在紫雾中展翅欲飞。

    韶音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是她的阿父么

    阿父是多么慈祥的人,他为父又为母,一手将三个儿女养育成人。他亲自教导儿女,总是耐心而温和他把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仁者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是谢氏家主,是位高权重的太傅,却最招小儿辈的喜欢,连高溪那样古怪的孩子都喜欢黏着他这位伯父。

    他狡猾,为政庸碌,善于钻营,满腹权谋……可他再如何公德有亏,于私于情,韶音以为他是个好父亲,是个心怀仁恕之人。

    可是就在方才,若非她及时阻拦,那十几个乞儿就要因为一首歌谣七窍流血而死!

    他的心怎能这么狠毒!

    “阿父怎么不说话了您回答我,为何要那样做!”

    韶音愤怒地打翻了香炉,夺走了他的麈尾,一连串地高声质问,声泪俱下。

    谢太傅以一种近乎顽固的平静态度对待她,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中没有一丝额外的光彩,连眼角眉心的褶皱都枯燥得乏善可陈——像是一截空了心的枯木桩子。

    韶音很快败下阵来,与他讲道理:“空穴来风的谣言而已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只要将这人揪出来,谣言自可不攻而破。退一万步,就算是不能,流言纷纷、口耳相传,阿父难道能杀尽天下人”

    她将雁足灯的焰芯拨亮,挪到近前“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阿父何以如此糊涂!”

    谢太傅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道斜长的影上,忽然探出手去摸,那影子也跟着动作缭乱,果真是他的。

    他终于扯起嘴角,难堪地笑了笑:“不用查了,为父已经查过,那童谣来自荆州。”

    他用一对干枯的老眼看着女儿,了无生机的瞳仁里渐渐窜起火苗,焰心锃亮,烧着腾腾的愤怒。

    “……您怀疑存之”韶音吃了一惊。

    “他不是一直都想斩草除根如今内乱已平,再也用不到谢氏了,正是时候。”谢太傅言之凿凿,枯木被注入了精气神。

    韶音忽然语塞。

    她自然不信,并且有一万个理由反驳,可是看着父亲那对麻木不仁的眼睛,她忽然就不想再做任何反驳了。

    “所以,歌谣里说的是真的。”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真相,父亲如此慌乱攀扯,不择手段,是因为他恼羞成怒了。

    “舅父是怎么死的”

    韶音问他。

    谢太傅眼中那道返照的回光渐渐熄灭。

    “醉来身外穷通小,老去人间毁誉轻”,他吟了两句,颤抖地拾起地上的麈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阿父老了,老了……”

    谢太傅一病不起,后方诸事尽数落在了韶音一人肩上。

    她开始变得极度忙碌,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时间几乎尽在案牍中度过。真到这个境地始知一饭三吐哺所言不虚,最繁忙之时,眼耳手口并用只恨一身不能分至四处:目接往来之客,耳听八方之言,手书钱谷之牒,口述刑名之事——案牍的确劳形,韶音整个人快速地消瘦下去。

    非是她事无巨细都要插手过问,实在是眼下这个时候尤为关键,半点马虎不得。凡事不细细查看过了,韶音总觉得不放心。

    阿筠急得偷偷哭了几次,见劝不住她,只好换着花样给她做吃食,瞅着空便给她捏捏肩、揉揉腕,好歹能教她舒服些。

    她和阿雀一众婢子个个都识文断字,如今也学会了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多少能帮上些忙。

    月底的一日,谢迎从建康过来,韶音便忙里偷闲地歇了大半日。

    兄妹二人在谢太傅病榻前默然无言,水榭中凭栏伫立,看了许久的池塘春草、园柳鸣禽。

    谢迎目光悠远,温声道:“谢氏子孙,生来便享祖上荣华基业,而今父辈为孽,天下人迁怒于我等,也是理所应当。悠悠众口止于耳,智者务其实,愚者争虚名,当振作而为,绝不可懈怠自弃。阿纨,你我兄妹当以此自勉。”

    韶音瘦得下颏尖尖,只有笑起来时面颊才有几分从前的丰润,她微笑道:“阿兄宽心,我懂得。”

    回身坐在桃笙上,为谢迎倒了一盏酒,韶音又道:“阿兄襟怀宽广,妹之楷模,万望勿要猜忌于存之,他确有翻覆手段,可是绝非阴险小人。——阿兄何故发笑”

    谢迎饮酒如饮水,半壶入腹面不改色,只看着韶音笑。

    韶音被他笑得不明所以,“阿兄!”急得摇晃他的手臂。

    谢迎这才摇头道:“你道我如何知晓此事为兄如今公务缠身,一点也不比阿妹清闲,所以来这一趟,还是受人之托。”

    “他怕你承受不住,特地要我来宽慰你。”

    韶音双眼渐渐发热,垂眸道:“真是多事阿兄来回两日,我也要闲上大半日,总起来不知会耽误多少事呢!”

    “罢罢罢!”谢迎笑着站起身来,“见你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消阿纨赶,为兄知趣,这便回了!”

    临行前谢迎从袖子里掏出两只小巧的盒子递给她,一只是小叶紫檀木打造,另外一只是老榆包银。

    韶音打开一看檀木盒里是一枚红玛瑙挂坠,榆木盒里是一枚西域猫眼石。

    “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阿兄不能留下来陪你,冬郎远在山阳,音书难继,存之如今还离不得荆州,阿妹要记得自己庆贺。公事虽繁,还要保重身体,阿父那里有郎中照看你不要过于忧虑。迁都之事我已知晓,端阳之后,扬州的一切就都交给我,阿妹自可安心过到江陵去。”

    韶音看着掌心里一红一绿两枚光润小珠,一下子哽咽住。

    她有一只璎珞项圈,乃是出生时阿母特地命人打造的,阿母在世时,韶音每过一个生辰,那项圈上便会多添一枚坠子,一年一个颜色,不重样。

    阿母说“愿我儿如此璎珞,一生锦绣鲜妍,年年有新趣,岁岁得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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