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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惜奴娇》 22-30(第19/26页)
原来说到底,丑事就是丑事,便教她欺人欺己,又神又鬼,心底里,终究是水洗一般儿清的。
至夜,章杏娘携了应怜,踩着不化的积雪,顺着林间小径,到得府君庙前。
冬夜里最是寒冷。应怜眼前是黑黑灰灰的幢幢林影,只有轮廓,不见行色,唯一能分辨的便只有呵出的寒雾,一晌消散,又是浓重得压死人的夜。她问章杏娘:“你怕么?”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怕里头。”
应怜一颗心又颤晃得没底,好似悬在深渊中途,不得上也不得下,禁不住四望,心道也不知宗契躲藏在哪里,也不知他瞧见自己了没有。
挨不过,只得进庙。
崔府君不爱光火,也不许人点灯,故庙里却比外头更黑。应怜只见府君像连着庙高的影儿,往项上看,仿佛又生出一个脑袋,才晓得是人将它修了,复又涂抹那一脸花花采采的眉眼,高高在上地睥睨她们。
应怜不知该做什么,章杏娘拉她跪下,只在两日前那草铺旁,说开话去,“府君,我们已来了。今日我擅作主张,也来侍奉,望府君莫要责怪。”
她却不如上回那般啜泣,平静了许多。
起先并无回应。正提心吊胆间,忽有阵风影轻动,似是什么东西滑将进来,然左右皆望不清,只陡然惊得人心一颤。
应怜喉头发紧,忽从神像后,传出一道声响:
“恕你无罪,既然来了,一并留侍吧。”
她猛地望向前头,几步之外,却伸手难辨,也不知对方又怎样瞧清自己,但觉前头发了一声笑,那笑里十分的惊喜,又一般猥鄙,教人可憎。
一刹脚步声动。她终于隐约瞧见,一道黑影不辨脸容,从暗里分离出来,停在她跟前,伸手来捞。
应怜下意识躲闪,却生生又止住,便被那影儿急不可耐地捞了个满怀。
霎时恐惧、憎恶、厌弃,百般恶念涌上心绪,若手边有刀,她想是血充颅顶便要拿来乱挥;眼前也花,只觉身不在破庙,却又回到青玉阁的柴房、莲台寺的暗室,教人作弄、践踏。
她狠狠掐一把手心,猛地刺痛,回过神,想起早已练过千百遍的话,又想着宗契许就在侧,总不能事到临头,教他看了笑话。
便又忆起曾见的度尘之与那李大官人,数般调笑。她依样画葫芦,抵了那欲来狎昵的头颅,轻掐了那手臂一把,虽还带着些颤音,却与他周旋:“你就这般亲热一个、冷落一个不成?”
那人才想起章杏娘还跪在一旁,只眼一搭,那女娘已乖顺得不得了,自起了身,不咸不淡地哼道:“府君有了新人,便全忘了我这旧人。”
“什么府君,你平白和他好了一场,却连他是人非神也不晓得。”应怜与她一唱一和,搭过话去,“我是不信那一套的。我素来爱那风月之事,若不是你道他有三个,我还不来呢!”
她脸烧得通红,起了头,却越说越顺畅,所幸深夜里想那头也不能十分瞧清,便厚着面皮又笑了起来,向那好似愣住了的“崔府君”招招手。
那影儿果颠颠几步便来,急了性子,捞定一个,口中道着“先恩爱了这一宵再说”,却迎面被应怜一推,教他唤那两个弟兄来。
“做什么与我装神弄鬼?我俱已知晓了,你们一行有三个,是也不是?”她做那般欲拒还迎的姿态,携了章杏娘,道,“我也不与你耍那三家分晋的乐子,咱们来个‘二桃杀三士’:你们三人,却只得我们二人,谁先到先得,如何?”
那人兀自迟疑,应怜便再加一把火,“怎么,还怕有埋伏不成?我实与你们说了吧。我本就不是良家女,哪有良家女跟着个和尚的?我与他是私奔出来的,只因他耍光了钱,如今落魄,我不愿再跟着他;又听闻你们哥仨,想着你们或是哪里的英雄,有心来投奔你们。你们收是不收?”
一番神鬼糊弄人的幕布揭了去,那人便笑起来,不再装神弄鬼,呼哨一声,待影动人至,果真是一行三人。
那人指了应怜道:“这是个伶俐的,不成想咱弟兄几个,这里竟能逢着这样的国色!”
一晌几人俱笑,便来耍乐。
时机正至,应怜再不拖延,当下“哎哟”一声。她声音本就脆,在清寂的夜里听来格外尖亢,蓦地叫声半落,早已见一身影疾风而至,如山岳移
向前来。
他却不似被她唤来,而在此候了许久。瞬发一刹,她心领神会,被围在几人当中,当先手往外一指,“你们瞧,那是什么!”
电光火石,便教人想反应都来不及。四围又黑,应怜同章杏娘两个,两双眼愣不比个瞎子,什么都还没见,只听“嗨呀”闷声呼痛,已是砸倒在地一个;另两个吃了一惊,折回身便要动作,却一个是要跑、一个要来扛,都无人来顾及两个女娘。
那黑影端的比鹰还快,却比鹰更沉势,几发乱闪,拶定一人,抬脚一踹。便听“咔嚓”毛骨悚然一声脆响,伴着剧痛呼号鬼一样的叫喊,又一个“崔府君”直挺挺扑倒在地,正在应怜二人脚边,却是折断了腿。
那人尚自蠕动哀叫,应怜一面害怕,又陡然生起些恼怒来,一脚又踢过去,将他踢远了些。
最后一个刚窜至庙门,一记长物倏忽破空怼来,将人怼得一踉,头便磕在新修的门槛上,一言不发便昏死过去。
山影这才站定了,俯身拾起家伙,便是惯常不离身的镔铁棍。
前前后后,尚不及从一数到二十。
应怜惊出一身冷汗,忽又欢欣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虽瞧不清他十分眉眼鼻唇,那轮廓却于她贯熟在心,再辨不差的。
“宗契!”她叫道,已随声而至,到他跟前。
寒夜里他一身暖意,热度顺着每道筋骨毛孔散发出来,融去一室凛寒,手臂一紧,却是她已攥住了自己衣袖,架势里十二分雀跃,更全然信赖。
“你还好?”他问。
应怜点头。
几人合力,将动弹的、不动弹的一并捆了。宗契一手一个,应怜与章杏娘两人攥定一个,拖死狗死猪也似将人弄回了村。
这一夜又是惊心动魄,整个伏牛村的人都未阖眼,都来瞧那鼻青脸肿的三个“崔府君”。
一时群情激奋,尤其是送过女儿的人家,少不得抄了棍子,对着便一顿好打。实在末了被宗契拦住,否则当场便打死了去。
“明日一早,将他羁到州署里去。”宗契道,又拖了半死不活的三人,寻个猪栏里关了,“少不得再打几十脊杖,是生是死,神鬼决断罢了。”
众人愤愤,碍于这去而复归的法师本事了得,一人竟真降服三人,各自俱不敢造次,依旧扶老携幼地散了。
那养猪的圈栏上覆着茅顶,下铺着干草。四条腿的畜生已没了,如今关得三个两条腿的进来,都还有一口气,哼哼唧唧的,也是应景。
一晌人散得干净,应怜却没走。问那几人,“你们说在此等人,等的是什么人?”
几人仍是哼哼,只不答言。
宗契将镔铁棍这里跺一跺、那里敲一敲,浑似很不经意的样子,向应怜道:“你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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