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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60-70(第8/29页)
熬出一罐阿胶来。”
想着姚得水变作阿胶的模样……
吓得姚如意搂紧了驴子,猛摇头。
连孟员外都好奇着,背着手踱步过来,围着姚得水转了好几圈,嘴里啧啧有声。他似乎还因姚得水的缘故,对自己家里那头总爱踢人放屁的老倔驴都没那么嫌弃了。至少它四肢俱全,偷偷给它蒙了眼,吊着个胡萝卜在眼前,它还是会拉磨的。
不过大伙儿也只是说说罢了。如今姚如意已挣下不少家财,小姑娘家兴起,也不缺那一两贯钱,养便养了罢!
但……姚如意垂下眼眸,抚摸着姚得水还是骨瘦如柴的背脊,听见姚得水喉咙里滚出嫩嫩的哼唧声,又把头乖乖地趴在她腿上。
她又抬眼望这小院。日头还高悬在东南天,晒得小院青砖地暖烘烘的。风一阵紧一阵松地吹过,带着春日新叶和泥土的潮气,吹得墙角下丛辛垦出的两方菜地里,高高爬架的豌豆叶子哗哗响。
小院横拉了两条晾衣绳,一根挂着几件衣裳,一根夹着被她洗得歪扭的兔子布偶。衣物不时被风吹得扬起又落下,地上影子也跟着晃荡。
也吹得她衣襟鼓胀,头发丝儿乱飘,不时轻挠脸颊。
这间小院似乎也变了样了。
她手边,是那盆泡着的青李子,半青半黄,挨挨挤挤地浮沉在腌水里,阳光穿过还未沉淀的水面,把粗陶盆的盆底晃动都照得透亮了。
姚如意擦了擦手,用勺舀起一颗,塞进嘴里吃了。还没泡够时辰,仅是外皮挂了些甜味,一咬便酸得她脸都皱起来了。
但酸得够味儿,最初的酸劲儿缓过来,她便把李子推到后牙上,轻轻咬一口,再吸一口酸而清爽的汁水,就这么慢慢吃着。
林闻安不如她清闲。虽月入一百七十三贯,每日仍得天不亮便起身,趁着钟楼晨钟未响,便得去衙门坐班。
如此想来,他才是“社畜”呢,姚如意在心里窃笑。
他买了马,不仅把马契塞给了姚如意,买了也不骑,仿佛就打算白养在林家院子里。还是她再三要求,今早才无奈骑走那匹“车子”马。他还迷惑道:“可……这是给你的‘车子’啊。”
听得姚如意无言以对,干脆把往马屁股上一拍,叫那嘴里还在嚼草吃的马儿赶紧把他驮走了。
但方才想到姚得水,她忽而便有些想念他。
那日与林闻安同抱姚得水去医馆路上,她便问过林闻安,可会觉得她这般做……有些古怪?
可他却回答她:“当时正是想救它一命,才将它带回来的。”甚至以为姚如意担心姚得水治不好,还对她说,“郊外牧养监有专治驴马的兽官,若闻十七娘处无法,我带了官牌,还可出城一试。”
顿了顿,林闻安似乎又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温和地对她说道:“若连牧养监兽官也说难以医治,恐难成活,那你我便尽人事听天命。不论人或驴,生之可贵从不在长短,而在其深广。曾好好活在这世上,哪怕寿数短暂,也不算白来一场,你也不必太为它难过。”
姚如意便怔住了,心里涌起一阵阵难以言说的酸热。
原来他收留姚得水时,便已打算好了。
自始至终,他不在乎旁人如何看这买马相赠的添头病驴,也从未打算吃它。甚而若非姚如意自个喜欢,他也没想让她照顾姚得水,是预备自己为它寻条生路的。
他连“万一”寻常猫狗大夫看不好,如何寻医问药都想妥了,连“万一的万一”也顾虑到了。果然也是他的性子,走一步看三步。
与其他人不同,只有他和她一样,曾经在鬼门关闯过,所以也能和她一样,对姚得水有一点物伤其类的怜悯。
也是那时,姚如意才意识到,如今看来强大稳重、事事周全的林闻安,或许在卧病七载的漫长日子里,也曾无数次想过放弃。所以才会这般说,曾好好活过,即便短暂,也不算白来一场。
不必为他难过。
那个“他”,是姚得水,还是曾经的他自己呢?
当时姚如意抱着姚得水,忍不住埋下头,悄悄向他挨近,以自己的肩头抵着他的上臂。道路宽敞,人流如海,她却只想离他近些。
因为,她也从姚得水身上瞧见了自己。
她也曾是他人眼中无用的、病弱的、被至亲嫌厌放弃、险些没活成的“病驴”。外婆便如现下的林闻安,把无用的她抱回家,没想过得到什么报答,只竭力想叫她活下去。
若前世也能遇见林闻安就好了。若当时因病痛折磨、深夜怨怼老天不公的她,也能听见这话,或许便不会死得那般不甘了。
果然啊……唯有自苦的苦瓜才能慰藉苦瓜。
姚如意笑着想,又低头捧住姚得水的脑袋搓了搓,两手并挠它下巴。它极配合地扬起下巴,眯眼受用,舒服得两只驴耳一抖一抖。
那身不起眼的灰毛,给春日阳光一照,倒也不难看了,毛尖儿泛着层淡金。吃了两日牛乳,毛摸起来也没那么干涩,手感软软的。
“姚得水啊,你可要坚强的、好好活下去。”她闭眼将脸贴上驴子的脑门,轻轻道,“少条腿不妨事,待你长大,便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三脚驴了。你想想,旁的驴都是四足,独咱三足,咱是不是天生就比它们厉害?”
姚得水哪听得懂,姚如意说一句,它便捧场地“咴儿”一声应和。一人一驴言语不通,倒也说得有来有往、煞有介事。
说到后来,姚如意自个都笑了。
姚启钊正被这春日晒得有些困。人老了便是这般,该睡时睡不着,不该睡时又犯困。但他此刻也被姚如意和驴子逗笑了。今日,他皱纹满布的脸上没了往日茫然,倒显出几分正常老者的沉静端肃。
若林闻安在,便能认出这是姚启钊未病前的神色模样。只是姚如意顾着同姚得水玩耍,未曾回头去看。
便也未留意到,姚启钊长久静默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等外头院门骡车声响渐行渐近,周榉木与荷香的招呼声也传了来,她忙把姚得水放廊下,急匆匆起身开门,喊了声:“阿爷帮我瞧着驴啊,莫叫它翻下地去!”,也没顾上回头看一眼。
姚启钊侧过头,瞧那躺倒廊上、正奋力刨着前蹄想翻身的小瘸驴。它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翻正了身子,趴在廊上,恰与姚启钊一双炯炯大眼对个正着。
姚得水吓一跳,驴脑袋往后一仰,还冲他凶巴巴咴叫一声。
姚如意正在门边与下了车来的荷香笑着寒暄说话,周榉木要将骡车调转停稳,故而还未进来。
姚启钊瞥了眼门口,目光又落回瘦巴巴的小驴身上,轻笑了笑,一手挡住凑过来嗅的铁包金的大狗头,一边低声自语:“……你这小驴儿,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啊?”
姚得水抖着驴耳朵,耳尖两撮毛摆动着。
“罢了,如今……还问这个作什么呢?”姚启钊伸手摸了一把驴脑袋,便费劲地撑着圈椅扶手想站起。铁包金见了,也不好奇驴了,忙扭过身,将背横在姚启钊面前,好让他撑着能稳稳地站起来。
“走吧金子,咱歇够了,去知行斋坐班去。”姚启钊扶着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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