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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叛逃图式》 60-68(第5/12页)
大雪被伊实轻松踢开了。他拖着行李,满心只想立刻躺在柔软的床上狠狠地睡上一觉。
拜拥挤的经济舱所赐,他的下巴冒出了一层短短的胡茬,头发凌乱难看,全数塞进冷帽里,露出光洁但是很不礼貌地长了几条川字纹的额头。除此之外,飞机上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他忍受着口干舌燥,更打不起精神。这就是他情愿下地狱不愿飞上天堂的原因,稍有不慎犯了天忌他还是要掉下来。
漂流者也有想无限逼近的东西,故而从不承认脚下是终点站。
电梯“叮”的一声将伊实送到12A层,也就是该死的13层,这和套上麻袋把人绑到撒旦老窝没什么两样,不如不套。伊实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对面是强电房,隔壁是安全出口,租价比这层所有房间都要便宜,还多处一块弧形阳台。它原本的价值被所处的环境给玷污了,幸好遇上了一个下雨天捡到钱下雨天花的租客。
过道表面铺满深棕绿色地毯,行李箱的万向轮在它上面再也不能万向了。于是伊实提着箱上的把手,一步步往尽头走去。他低着头,疲倦使他眉间紧皱。
直到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垛被雪覆盖住的矮灌木丛,安静温顺地靠在角落里。他的心突然被什么击中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枚惊叹号。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晨七点二十四分,马上过二十五分,枝头的鸟叫声晃动残雪哗啦啦地落下来。雪停了吗?雪似乎没停。
窗口的光从伊实的鞋面缓缓攀爬到他的裤脚,一路生长,到腰间,到胸膛,到喉结,到眉骨,阴影打在这副宽大的身躯背后,他蹲下来,轻轻抱起睡梦里的穆里斯。
“Solookatyou,mylittlestreetprincess,youretotallydigginthisstraylife,aintcha”
如果有人擅长流浪的话,那么一定有人擅长拾荒。摇曳是寻找,风起云涌,一呼一吸之间,他就这样,再次把她捡回了
家。
第64章 第64章要不你把我绑起来?
人类一切对温暖的渴望,都是对羊水的渴望,一切对声音的感知,都是对母体心跳声的感知。
有什么东西在穆里斯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破碎了,导致在所有人都破茧成蝶的年纪,只有她飞得乱七八糟。作为补偿,上帝保留了她关于羊水和心跳声的记忆,她回弹至蜷缩的姿势,放大耳边的声波频率。
全身关节被小心翼翼地掰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穆里斯要醒了,却不打算睁开眼睛。如果睁开,她说不定又要坐回冰冷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吸着冰凉的空气。
伊实把人抱进卧室,用滚烫的掌心捂了捂她的脸蛋,坐在床边缄默良久。她的嘴唇干燥,在唇珠的地方起了一块皮,睫毛轻微抖动,眼珠子半转。她身上没有管子,血液流淌地十分安分,她很健康,足够支撑她走来走去,在他的世界进行一场可笑的郊游。
“别装了。”他说。
穆里斯不作答,安静地像远古的潭海。
伊实面不改色地捏住她的鼻子,半路盗劫氧气乃土匪所为,人性的光辉仅存于他没有大动干戈地用上枕头。穆里斯憋红了脸,推开他的手重重呼吸,胸口起伏逐渐减缓,自始至终用一双小羊羔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伊实不知这种无辜的体系是如何形成沉甸甸的重量的,他撇开了脸,步伐从容镇定地走出房门。
行李箱被放倒,他毫无头绪地翻找,如果这是一本百科全书,又或者是他祖母手中被狗啃了的圣经,又或者是他妈忘在床底下的哲学笔记,他这样翻找可能还有一丝希望找到答案。很可惜,他再刻苦钻研也只能找到几条品牌方送的内裤,和几件黑得吸收万物的毛衣。
地板咚咚震动,卧室的小羊摔下床,冲他身后跑来。伊实不想回头,但耳朵已经回头了。
下一秒他的后背扑来一阵风,裹住他的肩颈,如辛辣的伏特加裹住他的胃,他清醒了。
“伊实,伊实。”穆里斯喃喃,她跪在地上,紧紧贴着他,“对不起,伊实。”
伊实不作声,客套地扯了扯环在脖子周围的胳膊,她抱得很固执,用力抓着他的前襟。
“谢天谢地,还能再见到你。”穆里斯松了一口气,也因此悠悠沉醉下去。竭力的鸟,云往上飘。
谢天谢地?伊实觉得憋闷极了,一咬牙拉开那双小手,站起身时神情冷峻。
“同样的招数你要玩个几万遍,前提是我有耐心和理智,我乐意陪你玩。这一遍如何呢,是不是等着我动手,转身把你压在地板上,好告我侵犯罪?既然我已经是个难缠的禽兽了,犯不着苦思冥想,你上次说得够明白了。”
穆里斯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轻蔑的目光离开她的脸。她着急地要站立起来,可酸软的双腿疯狂掉链子,频频散落在地上。
伊实走进厨房喝了两大杯水,再出来时,穆里斯扶着门边,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不要生气了。”她愧疚地低着头,组织了几天几夜的语言,见到本人后全数魂飞魄散了。
伊实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你最好现在就回去,我没空陪你演戏。”
“不。”穆里斯坚决回答,“我要和你在一起。”
“好好,真是刺耳。”伊实自顾自地大步向前迈进,脱掉冷帽和外套。
“我是认真的,伊实,我弄清楚了。”
“弄清楚什么?那么努力地kickmyass,就是为了弄清楚什么?很抱歉,我不感兴趣。”
“我是一个逃兵。”穆里斯说,仍然扶着门框,背脊却挺拔起来,即便这并不是昂首挺胸能够说出来的台词。
伊实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待她的下文,不过是背对着她,以示心中的不快。
“我懦弱,自私,谎话连篇,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象,希望真实能够宽容我,也希望幻象变得很重。我逃离的理由我这辈子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但我知道,那样我并不幸福。
“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伊实。我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让你见识到了我是一个怎样的货色,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理解。先前的种种折磨我不会再拿来当枪使了,哪怕一切回到原点,我也不想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是在痛苦中结束的。
“对待感情,我几乎有着小心翼翼的本能,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刻,就自动牵扯到了以后。我担忧会有无尽的灾祸降临你我之间,以为推开你是一种躲过,等我反应过来时,知晓那是错过。
“我真心为此感到抱歉,伊实,让你不得不为我的任性买单。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火烧了那些话……伊实,请求你,再看看我吧。”
穆里斯不知何时走到了伊实的身侧,指尖讨好地触碰他的手背,然后悄悄地握住。她没有信心,故而只是虚握,他一甩就能甩开。
伊实不为所动,脸朝向窗户,不给她一个眼神。一个破窗没什么好看的,除非它好巧不巧地能安稳人的意志。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牙齿也不会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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