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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迫嫁疯骨》 70-80(第5/23页)
女子看着他终于露出的笑容,那双动人的眼眸里瞬间盈满了更深的暖意和满足,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弯弯的眼角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真好。”她轻声
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沈驰羽说。
玩了几轮斗草,沈驰羽渐渐放开了些,小脸上也多了几分孩童该有的活泼神采。女子拿起刚才拔下的几根草叶,手指灵巧地翻动起来。
“你看,”她一边快速地编织着,一边轻声对沈驰羽说,“草除了斗着玩,还能变成别的小东西呢。”
沈驰羽好奇地凑近了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翻飞的手指。
只见那几根普通的青草,在她白玉似的指尖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折、弯、穿、绕……动作行云流水,娴熟无比。不过片刻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蛐蛐,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那蛐蛐有着长长的触须,鼓鼓的肚子,甚至后腿的关节都清晰可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蹦跳起来。
“喏,送你。”女子笑着,将那只小巧玲珑的草蛐蛐递到沈驰羽面前。
沈驰羽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触碰到草叶粗糙而充满韧性的质感。
他新奇地看着这只由最平凡的材料、经由这双并不完美的手创造出来的小生命,心中充满了惊叹。
然而,就在他低头把玩草蛐蛐的瞬间,女子脸上那温柔满足的笑容之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悲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在她眼底极快地掠过。快得让沉浸在快乐中的孩子毫无所觉。
沈驰羽抬起头,正想说什么,目光却恰好捕捉到女子微微垂下的眼睑,以及那浓密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那阴影里,似乎藏着某种沉甸甸的东西。
他拿着草蛐蛐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冲散了方才玩闹的轻松。
他看着女子那双在平凡面容上显得格外璀璨、此刻却似乎蒙上一层薄雾的眼睛,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这只由粗糙草叶编成的、却活灵活现的蛐蛐,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女子放在青石上、指节处带着薄茧的手上。
禾姨的话,清晰无比地再次回响在耳边:
“……殿下是陈朝最耀眼的明珠,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她用的帕子都是江南最顶级的云锦,绣娘用最细的丝线绣上她喜欢的粉荷……”
“……她的手啊,比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细腻温润……”
不是。
眼前的人,不是那样的。
她会在街边买糖人,会带他躲进冷清的医馆,会蹲在泥地里拔草陪他玩斗草,会用纤长的、带着薄茧的手编出草蛐蛐……
她的生活,不是诗书礼乐,不是繁华似锦,而是药草的味道,松林的气息,和这间远离喧嚣、甚至有些寂寥的小小院落。
这双手,温暖有力,能稳稳地牵着他奔跑,能灵巧地编织出惊喜,能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可它们,终究不是。
应当……不是。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失落、委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毫无预兆地冲垮了沈驰羽心中刚刚筑起的、带着欢欣的堤坝。
他猛地低下头,将那只草编的蛐蛐紧紧攥在手心,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刚才那好不容易绽放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倔强的沉默。
“驰羽?”女子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关切,“怎么了?不喜欢这个蛐蛐吗?”
沈驰羽用力地摇了摇头,却不肯抬头看她。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紧握的小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根根草叶硌着他的掌心。
“……姐姐,”他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我该回家了。”
*
骏马嘶鸣,猛地调转方向,行在一条狭窄幽暗、几乎无人行走的城侧小路。
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敲打出急促而孤寂的回响,踏碎了小路的宁静。两侧低矮的民房在夜色中飞快倒退,模糊成一片片深色的剪影。
沈照山伏低身体,穿透沉沉的暮色。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耳中,刮得脸颊生疼,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
他沿着小路疾驰,最终在城西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勒住了缰绳。
这里远离市集的喧嚣,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和药草气息。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躁动不安的马匹随意拴在一棵歪脖子老树的树干上,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眼前是几排错落的院子,大部分都隐在黑暗中,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火,如同黑暗中蛰伏的萤火。
沈照山无声无息地跃上一处废弃小院的矮墙。他立于墙头,夜风吹拂着玄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俯瞰着这片区域,眉头紧锁。
“姑娘……小郎君……医馆……药店……”老伯的话在脑中盘旋。范围依旧太大。他需要一个更精确的指向。
略一沉吟,沈照山果断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特制的信号火簇,毫不犹豫地拔开引信,向漆黑的夜空用力一甩。
“咻——啪!”
一道刺目的红光伴随着尖锐的哨音冲天而起,短暂地撕裂了夜幕,如同坠落的流星,随即消散。
这是军中最紧急的联络信号,方圆数里内潜藏的暗卫和眼线看到,会立刻向信号源靠拢进行搜索。
做完这一切,沈照山不再等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不安,身形如鬼魅般从墙头落下,无声地融入这片安静区域的阴影里。
他不再走大路,而是在屋顶、院墙之间悄无声息地纵跃穿行,目光扫过每一个亮着灯的院落。
书铺的后院,透过半开的窗户,能看到一个老者在灯下伏案疾书。教书先生的住所,隐约传来孩童的背书声。第三家、第四家……皆是寻常人家,没有丝毫异样。然后是一个小药铺,后院堆满了晾晒的药材,无人影。
他的心一点点下沉,焦灼如同藤蔓缠绕得越来越紧。
最后他跃在一间挂着朴素木匾的药铺后院墙头时,目光迅速地扫过院内。
后院很大,出乎意料地开阔。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地在灯笼微光下泛着深沉的绿意。而在靠近院墙那棵巨大如盖的老树下,青石板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沈驰羽!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小小的背影在巨大的树影下显得格外单薄。他没有哭闹,也没有惊慌,只是微微垂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沈照山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重重
地落回了胸腔,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虚脱的松弛。
找到了……终于找到……幸好没事……
然而,这松弛只持续了一瞬。
沈照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那个带他走的女子呢?为什么只有驰羽一个人坐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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